大火終於被撲滅。
錦繡閣已成一片殘垣。
顧恒和柳箏被家丁抬了出來。
顧恒是習武之人,底子好,雖承受了重傷,但很快便清醒過來。
他為了護住柳箏,脊背被燒斷的房梁砸中,血肉模糊。
可婆母,卻連看都未看她血流不止的兒子一眼。
她瘋了似的撲到柳箏身上,顫抖著手去探她的鼻息,當發覺柳箏隻是昏迷過去時,她才失而複得般癱軟在地。
直到此刻,她才仿佛想起什麼,對著顧恒一番緊張問候,才轉頭看到我。
滿腔的悲痛與後怕,瞬間化為滔天的怒火。
「沈知微!」她指著我,厲聲斥責。
「你就是這麼當主母的?偌大的將軍府,差點付之一炬!」
「府中遭禍,你這個婦人竟不在府中!夫君差點葬身火海,你竟就這麼冷言旁觀!簡直有違婦道,不配主母之位!」
顧恒也冷冷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責備。
他們母子,一個護著懷裏的女人,一個守著地上的女人,倒真像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而我,是那個罪該萬死的外人。
可我胸腔裏都是發現秘密後的興奮,婆母的話絲毫不能刺痛我分毫。
我看著顧恒滿心滿眼都是柳箏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若是他知道,自己深愛的女人,竟然也是自己母親的女人,他該作何表情?
我垂下眼簾,做出惶恐的模樣。
「婆母息怒。我應邀享福夫人同去城外普陀寺,為顧府祈福。」
「不曾想府中竟然走水了.......無論婆母怎麼怪罪兒媳都毫無怨言,可如今當務之急,應當是救人。」
我的話未說完,便見顧恒與婆母對視了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長。
他們急忙命人去請太醫,為柳箏和顧昊診治。
我被罰在顧家祠堂跪上一整夜,牌位下藏著一盒宵夜。
顯然不是與我共同罰跪的冬青準備的。
我沉思片刻,將宵夜盒子放到窗沿上,手指輕扣。
不出片刻,一隻被皺紋裹著的手抽走了食盒。
那人手腕上所戴的鐲子使我一眼認出此人身份。
次日,在府中忙做一團整頓之時,冬青攙扶我回到房間。
看著她憑借記憶複刻出婆母房中的書信,我眉開眼笑。
「箏兒,見信如晤。上次一別,已是三月,夜夜思你,肝腸寸斷。」
「隻恨你我身為女子,此生無法與你結為連理,共效於飛。」
信中的言辭,繾綣纏綿,每一處結尾都署名湘與箏。
我念的歡快,卻給冬青嚇得夠嗆,她急忙站在門前查看,以防被人聽到這驚世駭俗的故事。
來往信件太多,冬青在如何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也隻能挑著重要內容的信件複刻。
而我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結合柳箏入府前我暗中調查的內容,加上這荒誕的互訴衷腸。
我拚湊出了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