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在同學嘰嘰喳喳的笑鬧聲中結束。
放學鈴聲響起,我收拾書包的動作比平時快了一倍。
走廊上已經傳來同學們打鬧的聲音,我拎起書包就往外衝,生怕和顧庭驍碰上。
可剛出校門,我就看見他站在那棵老槐樹下,白色的的確良襯衫被風吹得輕輕擺動。
這是我們初中三年裏,他第一次特意等我。
我假裝沒看見,加快腳步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可他卻小跑兩步攔在我麵前:
“夏之琳!你跑什麼?”
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有事?”
他眉頭微蹙,眼睛裏閃著我不熟悉的光:
“你什麼意思?明明說好了一起考二中,為什麼突然變卦?”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臉上。
這張我曾經日思夜想的臉,此刻卻讓我感到一陣疲憊。
上輩子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在二中的三年,他明明不喜歡我,卻總是趾高氣揚地指揮我做這做那。
幫他抄筆記、替他值日、甚至下雨天來回跑回家給他取傘......
而我因為喜歡他,明知道他的心思也全都照做,卻從未真正快樂過。
我歎了口氣,幹脆把話一口氣說完:
“我覺得話在之前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你根本不喜歡我,既然如此,我不再纏著你,你也不要再綁著我,我們各走各的路。”
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之琳,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這次我是認真的。”
“少來這套!”他突然提高了聲音,“你跟在我屁股後粘了我這麼多年,現在突然說放棄就放棄?你以為我會信?!”
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有幾個甚至停下來看熱鬧。
顧庭驍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壓低聲音道: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我搖搖頭,轉身要走。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都捏痛了我。
“難道是因為我把你整理的數學筆記給了隔壁班的白秋容嗎?”他脫口而出,“就這點小事你至於嗎?她剛好需要複習資料,我就順手——”
白秋容。
這個名字像一把刀,狠狠插進我的心臟。
上輩子顧庭驍出國留學後認識的“靈魂伴侶”,那個讓他愛了半輩子的女人,就是白秋容。
我竟不知道,原來他們這麼早就認識了。
想到自己的無知與愚蠢,我突然笑出聲來。
顧庭驍見狀匆忙鬆開手,眉頭緊鎖: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後退一步,“祝你和她幸福。”
說完我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幾乎要跑起來。
身後傳來顧庭驍的喊聲:
“夏之琳!你把話說清楚!”
我沒有回頭。
夕陽下,我的影子孤零零地鋪在回家的路上。
上輩子直到死前,我才從同學那裏聽說,顧庭驍和白秋容早在他出國前就認識了。
回家的路上,夕陽已經沉到了樓群後麵,天空呈現出一種暗紅色。
我站在家門口,遲遲沒有掏鑰匙。
上輩子為了顧庭驍,我放棄了多少東西?
好高中、好大學、甚至自己的人生。
而他卻把我雙手捧上的一顆心撕的稀巴爛扔進土裏,任它腐爛。
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我媽端著垃圾袋愣在門口:
“站這兒幹嘛?怎麼不進門?”
我看著媽媽還年輕的臉龐,鼻子突然一酸。
上輩子我為了給顧庭驍寄錢,連媽媽生病都沒錢治,真是個混蛋!
我忍著淚接過她手裏的垃圾袋,笑道:
“媽,我報第一高中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真的?你不是一直說要去二中嗎?”
“我想通了。”我輕聲說,“人總要為自己活一次。”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什麼也沒問,隻是笑著說:
“好,媽支持你。”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直到深夜。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書桌上那本已經寫完的同學錄上。
顧庭驍的那一頁,我一個字都沒寫。
重活一世,我終於明白了。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放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