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與大離皇帝陳苑青梅竹馬的異姓公主。
可風光嫁娶卻成了一場在蠻夷的流放。
曾經的愛人,把我送入敵國北夷為質,他卻收入後宮萬千美人夜夜笙歌。
我在北夷,任人欺辱,鋼針穿喉,十指盡斷,十年時間更是墮下數名胎兒,落得終身不孕,惡疾纏身,含恨而終。
再一次醒來,我竟成了北夷公主,善於農學,掌握經濟命脈。
各方勢力皆向我臣服。
「陳苑,好久不見,北夷的老虎餓了。」
01
紅色的蓋頭透過瑩瑩燭火,我望向窗口,那個喜字卻顯得格外扭曲。
今日大婚,啟程不隻怎的就睡著了,醒來感覺脖頸處酸脹麻。
今天,我終於嫁給了我最愛的人——大離皇帝。
殺伐果斷的他經過一片屍身血海,終於走上了皇位。
今日的他許我鳳冠霞帔,許我後位,許我鳳印。
吱嘎,門開了。
我有些緊張的捏著衣角,臉上泛起了少女的嬌羞。
與往日的沉穩不同,今天的他腳步聲十分粗重。
蓋頭被重重掀開,鳳頭釵摔落在地上,珠串散落一地。
我年少的夢,今天就要開啟全新的幸福副本了。
隨著紅色蓋頭的飛揚,映入眼簾的是卻是一張滿是絡腮胡的黑臉。
還不等我開口,他龐大的身軀就將我壓在床榻,衣服撕個粉碎。
我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登徒子,你放開!」
一記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放肆,我是大離皇後,來人,快來人。」
男人聽我說完,笑的無法自控。
「這大離皇帝說送來尊貴的公主美人供我們享樂,可沒說是個傻子。」
男人的手寬大的可以一隻手把我的腰拎起。
我瞧見這四周,不是大離的建築。
甚至它都不是婚房。紅色是因為我的蓋頭是紅色,窗戶上貼的不是喜字是囚。
眼淚哭花了喜妝,我用盡力氣去推身上的魔鬼,他卻沒被我推開分毫。
「我這是在哪裏?你是什麼人?你放開我!」
「大離公主,需要自我介紹嗎?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讓哥哥好好認識認識你吧!」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他們踏碎了我作為公主的自尊,撕碎了我所有的幸福。
破敗的囚籠,新娘的衣物散落,公主的嘴裏滿是鮮血,牙齒落了一地。
我被打到昏死過去。
他們不給我飯吃,我醒後蜷縮在牆角,等待大離皇帝能來救我。
我抱著鳳印,從日出等到日落,周而複始。
在我餓到天昏地暗之時,等來的不是大離皇帝,而是我的鳳印上一片片的綠色黴斑,還有亂飛的蒼蠅!
「就連這鳳印也是假的?嗬嗬,到底有什麼才是真的。」
我掰開鳳印,玉米麵的。
我大口吃著腐敗的”鳳印“,倒是要感謝他給我留了一口糧食。
02
此後的每天,都會有不同的男人出入我的房間。
經過無數次懷孕和流產,我落得一個終身不孕的下場。
這讓他們更加興奮,更加肆無忌憚。
北夷王本想就這樣弄死我,可我卻偏偏爭氣的活了下來。
在這漫無止境的侮辱中,我的骨盆多處骨折,甚至有將半年的時間無法坐起。
大離皇帝上任之後,整頓朝堂,手段雷霆。
進獻美人為大離贏得了緩衝時間,三月之內收複了九座城池。
北夷王見狀,對我的態度倒是重視了起來,從放任自流變成了留下我一條命。
但這裏的夫人們,因為我生的貌美,對我越發怨恨了。
大門被一腳踹開,門口站著三個婦人,屬中間的最胖。唇角還有一顆大大的媒婆痣。
「姐妹們,就是這個小賤蹄子,擾的我們家宅不寧。」
此時我的脖頸,腳踝都掛滿鎖鏈。
「呦,還是個殘廢呢?殘廢了還知道勾引人?!」
「好不知道使過多少狐媚子手段術?給我紮。」
死肥婆一個眼神,門口從三個女人,變成了一群女人。
她們拿著鋼針,拚命朝我紮去。
手指粗的鋼針穿過我的喉嚨,銀針挑開我指尖的每一個筋脈。
「這骨頭不如拿出來做一個骨笛吧,如何?」
死肥婆走上前來,抓住我的頭發,將我死死按在地上。
其餘的人抓住我的手,挑開我的手指骨。
「不要!」
我抓起身上的鎖鏈,對著死肥婆的脖子纏上去。
「你男人找女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他品行不端,你倒是要怪罪到我一個囚犯的身上了?」
每說一句話,我喉嚨處就會鮮血橫流,我咽喉處的鋼針距離肥婆隻有一寸遠。
「放屁,你個狐媚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他們不過是圖你個新鮮。」
我再次勒緊她的脖子,她青筋暴起。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來的時候說,娶你隻是為了你父親在朝堂的勢力?」
「現如今,北夷連連敗退,朝堂上彈劾你父親的人那麼多,你夫君已經將你的父親當作了棄子,你知不知道?」
我越發緊逼,鋼針連著我的喉嚨,直接戳破她的腦門。
「無知蠢婦,你想跟我一起死嗎?」
肥婦的臉上盡是我和她的血,額頭青紫,雙目快要從眼眶跳出。
我鬆開鐵鏈,死肥婆瞬間鬆了一口氣。
「你,你,胡說。」
「我賤命一條,殺你當個墊背的,黃泉路上我是賺的。我今日放了你,你回去看我說的 是否可信。」
「如果我說的是假的,你回來殺了我便是,如果我說的是真的,你幫我做事,我告訴你解決之法。」
這幫胸大無腦的女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門開了。
宮中太監端著一身衣服,走了進來。
「住手,快來人,伺候大離公主,好好梳洗梳洗,大離使臣帶著大離皇帝來了。」
03
我從囚房來到了皇宮,入住了醉泳殿。
他們用了上好的藥膏來給我治病。
管事嬤嬤說:「不要以為你們皇帝來了,你就可以回去。你不過是也個質子,我們無非是麵上好看而已。」
「你不會回去了,想好過一點,勸你把嘴閉上。敢多說半個字,到時候北夷發兵,你們的大離,就真的分崩離析了。」
是的,阿苑剛登基,群狼環伺,舉步維艱。
我不知道我來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但是和親公主確實是代價最少的辦法,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翌日,宮內舉辦盛宴。
我作為皇帝的妃嬪,也參加其中。
妃嬪,隻是這幾年,大離國運日漸昌盛,北夷想在麵上說的過去的說辭罷了。
實際上,我就是娼妓,跟糞坑沒什麼不同。
藥膏舒緩了傷痕,但我的嗓音卻再也回不去,我的小手指也永遠不在了。
北夷大設宴席,觥籌交錯。
這天,我終於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阿苑。
他還是跟往常一樣,即便人到中年,氣質還似偏偏少年郎。
我們的對視,恍若隔世。
他收回目光,不敢再望向我。
「父皇,這個姐姐我見過。」
一個小男孩跑過來,跑到了阿苑的懷裏,後麵跟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
「皇兄,皇嫂。」
我行起久違的大離之禮。
「北夷王妃,你的嗓子......」
大離皇後關切的目光讓我心生厭惡,我退後半步說道。
「離開大離已經五年了,物是人非,連聲音也變得腐朽,倒是皇兄風采不減當年。」
「怎能,都是老了的,太子都十歲了。」
「太子都這麼大了?」
「是啊,妹妹你不知道,其實我與陛下早已成婚,隻是當年他為保護我們母子二人,一直把我們藏在暗中,世人並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太子,你以前還抱過他的。」
六年前,盛南大將軍府,我竟抱過太子。
當時隻以為是大將軍的小兒子,沒想到,我可真是個大傻子。
「皇兄跟皇嫂還真是伉儷情深呢!皇兄,我敬你一杯。」
「承蒙北夷王這麼多年對王妃的照顧,身為皇兄,沒什麼好報答的,特進獻離國上等夜明珠一對,祝王上王妃百年好合,北夷大離世代交好。」
「都是一家人,大離皇帝,客氣了。」
這一團和氣的樣子我實在是看不下去。
「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回到,寢殿,我喝的爛醉。
夜半,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阿月,你過得可好?」
04
我從睡夢中驚醒,看見大離皇帝坐在我的窗前。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我拿起簪子向大離皇帝的胸口紮去。
他吃痛,悶哼一聲,原來是真的,知道疼。
「大離皇帝,就這麼喜歡幹偷雞摸狗的事嗎?」
大離皇帝眼神錯愕,隨後苦笑。
「阿月,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是有苦衷的,我愛你也是真的。」
「你當真博愛,明明已經成家,卻欺騙我,將我騙來和親。」
「是形勢所迫,風水師說,我屠戮至親必遭天譴,剩餘的公主血脈如若保下,可保大離江山。」
「嗬嗬,所以,你就舍了我這個異姓公主。你也知道,送公主和親就是羊入虎口,但是你還是這麼做了,明明有那麼多方法可以保家衛國,你卻無能的選擇了用女人換取和平,說到底,你愛的隻有你自己罷了。」
我用力拿簪子剜他的心,眼淚卻忍不住的肆意橫流。
「你去死。」
他的額頭瞬間冒起細密的汗珠,卻仍忍痛握住我的手。
「你父王就剩了你一個女兒,你忘記他是怎麼死的了?你今日把我殺了,大離群龍無首,明日北夷王就會長驅直入,占領都城,你父親滿門忠烈用性命守下的江山,就被你毀了。」
往日深情演都不演了,他的眼中填滿了野心。
「我父輩用命換取的江山,就這麼給了你這麼個狗皇帝。你給我滾!」
「阿月,我跟皇後隻不過是逢場作戲,我愛的還是你。」
「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就回來許你做平妻,隻是在此之前,你需要獲取北夷的軍事布防圖,待我長驅直入攻下城池,我們共享這盛世,如何?」
一個用力,簪子從大離皇帝的身上取下。
他用手輕輕擦拭我的淚痕,我卻隻覺得惡心,不禁冷笑。
「皇兄,當真是好計謀,用什麼獲取?用我的身體嗎?」
「阿月,你為大離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我不會嫌棄你臟的。」
說著,大離皇帝拿出一個卷軸,展開,是一個殘缺的布防圖。
「這是在攻下紡染的時候,在郡守胃裏剖出的,已經腐壞了一半。」
「北夷一日不除,就一日是大離的隱患,你也不希望你父親辛苦打下的江山,在你手下又丟了吧!」
「事成之後,我一定與你成婚!」
05
大離使團走後,我又被送回了囚房。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妒婦來騷擾我。
直到一天,那個肥婦踉蹌的向我走來,一月未見,她竟瘦的看不出一點此前模樣。
若不是那日我用繩索將她脖頸擦傷留下疤痕,真的很難將她與之前的肥婦女聯係起來。
「你說的果然不錯,他們竟然卸磨殺驢,架空我父親的實權,還要謀害我父親的性命,還好我們提前作準備,我父親才撿回一命。」
她抓住我的肩膀。雙眼猩紅說著最近的遭遇。
肥婦名叫蘇玉墨,是北蠻太昌郡守之女。
太昌郡廣博富庶,交通便利,消息流通甚廣。
蘇郡守表麵是郡守,實際是北夷王的密令營營主,手握的消息涉及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的方方麵麵。
而她的夫君,本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都尉,靠著她父親的關係一步步爬上鎮國大將軍的位置。
最近大離接連奪回城池,北夷節節敗退,皇帝聽信奸人蠱惑,懷疑太昌郡守與大離勾結。
她的夫君便趁此,搶奪實權,誣陷郡守私吞國庫,販賣流民。
北夷王得知,當場下令處死蘇郡守,其餘男子為奴,女子送去為娼。
好在蘇玉墨提前藏了心思,召集蘇家親信,偽造郡守畏罪自殺的假象,救下郡守一命。
攜家人躲在暗處。
那日,我險些喪命於這肥婦之手,情急之下堵了一把,還真讓我說中了。
真是天助我。
「你那日說,能幫我家族脫困,當真?」
「當然,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幫我做件事。」
「你不會出爾反爾吧?」
「我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質子,在這囚籠中,反悔了還不是任你處置?」
這肥婆顯然是怕了,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既然如此,我又如何信你能幫到我?」
「你父親落得如此田地,你當真認為隻在你夫君一人之過?」
「你夫君不過是一把刀,而執刀人是北夷王!」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我父親為了北夷江山立下汗馬功勞。」
「因為功高蓋主,因為聽信讒言。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北夷王害我至此,害你至此,你難道不想反嗎?」
蘇玉墨慌神:「可我不過是個女人,家中也沒有兄長,我能做什麼?」
「可誰說,女人不能指點江山?」
06
蘇玉墨幫我尋來了北夷的軍事布防圖。
一切都在預期的狀況下進行,大離長驅直入,取了北夷王的項上人頭。
我在書信中跟大離皇帝說過,此次是借蘇家的暗衛成事,君子切不可臨陣倒戈。
事成之後,擁護蘇玉墨為北夷新主,必能保障兩地數十年和平。
減少戰爭,修養生息,才是民心所向。
這些天,我一直和阿苑書信往來,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
但是麵對他背叛我的事實,我也恍惚,迷茫。
但信件裏的他滿是深情,訴說這些年的不易,訴說對我洶湧而隱忍的愛意。
我心裏的寒冰被一點點瓦解。
終於,我的阿苑穿著紫金鎧甲,拿著北夷王的人頭,穿越戰火走到我的麵前。
「阿月,我做到了!」
「阿苑!」
在這一刻,我真的覺得我的阿苑回來了。
我穿過屍身血海,穿越時間,穿越兩國去擁抱他,親吻他。
「阿苑,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丟下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
「阿苑,我想家了,我想回家,我想吃桂花糕。」
「阿月,對不起,我食言了,不能帶你回家了。」
「為!......什麼......」
我隻覺得後背一涼,緊接著就是貫穿的疼痛。
一口鮮血噴出,深情換來被刺。
「大離不可能要一個被無數人玷汙的公主,也不可能擁有一個不孕不育的皇後,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我會給你修建一座廟宇,供奉你,大離的子民也會千秋萬代的記得你。」
阿苑深情的雙眸好像藏著星星,眼淚大顆滾落,嘴角的笑意卻十分難控。
「阿月,你先到那邊等我,乖。」
我倒在血泊中,連同北夷王的頭,一起扔進深坑掩埋。
天空下起大雨,血水混著雨水流進我的眼睛。
我用手指著大離皇帝,嘴裏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怨恨自己蠢鈍如豬,若有來生定要你淩遲刮骨。
再次睜眼,丫鬟打翻水盆,大喊:「公主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