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勇被吼得愣住,回過神來趕忙掙脫。
看著滿眼怒氣的陳安,他心裏有些發虛,以至於說出來的話都有些底氣不足。
“我,我怎麼就不是軍人了!這這可是上頭的命令,一旦發現敵軍點燃狼煙後就全部撤回邊城!你你你沒被通知嗎?”
陳安氣勢太強,讓他以為陳安和自己一樣也是什長了。
聽著趙勇的話,陳安更加憤怒,服從命令的確是軍人的天職,然而前世在陳安進入軍營後的第一天便被教導過,服從命令的宗旨是保家衛國守護百姓。
而當下景國竟然要以邊境生活的老百姓,要用這七八個村子將近一千號村民的性命,去爭取時間!
這什麼命令!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去看心虛的趙勇,隻是道:“落馬村的村民我已經讓人通過向邊城撤離,我們現在要去楊村通知楊村的百姓。”
“你們要逃我不攔你們,但我希望你們別忘了,楊村當中也有你們的朋友,甚至是家人。”
說完他叫了一聲走便朝著楊村的方向快步離去,身後同為落馬村炮灰兵兩人立馬跟上。
他們不久之前才分屍了王永,這會兒隻能陳安說什麼就做什麼了。
看著陳安三人奔向楊村的背影,楊村的十名炮灰兵卻停在了原地。
陳安最後一句話像是尖刀一樣紮進他們的心裏。
除了什長,他們也好陳安也罷,所有的炮灰兵其實都是在村子當中挑選出來的,本身就是各個村子裏的村民。
如今他們卻跑了,扔下那些相處多年的同村人。
一名楊村炮灰兵突然道:“什長,我!”
趙勇看著他,知道這家夥想說什麼,突然間他啐了一口,罵道:“娘的,沒想到這落馬村的什長,這麼有種!咱們回去,不能讓人看扁了!”
趙勇低頭咧咧嘴,想起年輕第一次守邊境的時候,那天和這會兒一樣,他跑路的時候也向當年的什長提過帶村民們一起撤離。
結果卻被什長抽了一個大嘴巴子!如今他好像又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當陳安趕到楊村的時候,就見楊村的百姓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人還扛著鋤頭準備去勞作。
他當即攔住這些村民通知他們帶著家人趕緊往邊城方向逃。
直到這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狗草的景國的邊軍,甚至連烽火狼煙代表著什麼,都沒有告訴這些生活在邊境周邊的村民!
一聽說別國的軍隊要打過來了,楊村的村民全都亂了套,這時候趙勇帶著他手下的炮灰兵趕到,狠狠吼了一嗓門。
他作為楊村的什長顯然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原本亂作一團的村民,在他的安撫下都冷靜下來。
陳安看著有村民還想把農具什麼的都帶上,立馬阻止道:“帶上人就行,其他的什麼都別管,趕緊走!隻要人活著一切都好說!”
趙勇這時候跑了過來,對著村民:“都聽他的,趕緊走,能跑多快有多快!”
隨後又看向陳安道:“大半村民都出村了,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繼續,將能通知到的所有人全都通知到。”陳安沒有絲毫遲疑。
趙勇一驚:“你瘋了,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小石村狼煙一起,就代表著周國的斥候可能已經逼近了,那是斥候你知道嗎!”
“而且肯定是騎兵,絕對不少十人,一旦遇上他們咱們就隻能等死了!”
斥候便是古代的偵察兵,隻有精銳才能擔任斥候,換言之他們可以說是古代的特種兵了,別說是他們這些炮灰兵了,就算是和十人正規軍碰上,一名斥候也能幹掉三名敵人然後全身而退!
陳安卻道:“不可能有十騎,小石村狼煙已起,代表著這些周國斥候的行蹤已經暴露,我們也都點了狼煙。”
“那又怎樣?”趙勇沒好氣道。
陳安唇角輕輕勾起:“既然行動已經暴露,這群家夥肯定要派人去通知周國的先頭部隊,小石村的狼煙是在剛剛天亮的時候升起的。”
“代表這群家夥是趁著夜色慢慢摸過來,直到天亮了才靠近小石村的。”
趙勇反應過來:“你說的有道理,要不然小石村升起的就不是狼煙了。”
白天狼煙為烽,夜間點火為燧。
陳安繼續道:“周軍的先頭部隊,距離小石村肯定有一段距離。我估計這會兒在小石村的周軍伺候,最多也就六七騎。”
“幾個沒了馬媳婦就不成氣候的找死鬼而已,怕他作甚?有沒有興趣幹一票?宰了這幾個家夥?”
陳安嘴裏的馬媳婦,指的就是騎兵的戰馬了,騎兵之所以厲害,除了具備強大的機動性之外,還有優秀的鑿陣能力移動速度。
而這都是戰馬帶來的,所以真正的騎兵對於自己的戰馬,那簡直比媳婦寶貝。
趙勇瞪大了眼睛:“瘋子,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想要帶著炮灰幹周國最優秀的斥候,在趙勇看來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你不敢就算了,本來看你們回來,還以為你們楊村的都是帶種的爺們,我自己帶人去就是。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帶著其他村民一起跑吧。”
陳安嗬嗬一笑,但這話卻不是說給趙勇聽得,這個快四十歲的老兵油子,可不吃激將法這一套。
他是說給趙勇手下那些小年輕聽的。
果然被他一激,趙勇手下的年輕炮灰們頓時不幹了。
“誰說我們沒種了!”
“就是!什長跟他們幹!”
“幾個沒了馬媳婦的找死鬼,怕他作甚!”還有人重複陳安的話。
眼看自己的炮灰們被陳安撩撥得鬥誌昂揚,趙勇心裏隻罵娘,隱晦的對著陳安罵了句臟話後,咬牙道:“他們可還年輕啊!也就和你差不多大。”
這是提醒陳安,他手下的人才二十啷當歲,要是就這樣報銷了,你陳安跟草菅人命沒什麼區別。
陳安眼神透著一抹如鋼鐵般的堅定,語氣平淡道:“我們從不會害戰友袍澤白白送命!”
趙勇一愣,不明白陳安說的我們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