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為身上各種疼，周明月沒睡好，直到天蒙蒙亮才睡過去。

“這是什麼？”

手心倏地一空。

周明月猛地睜眼。

手裏攥著的小玻璃瓶，已經到了席筠筠手裏。

那是媽媽的一點骨灰，她一直帶在身邊。

昨晚睡不著，忍不住拿出來，對著媽媽說話。

“還給我！”

席筠筠一手把玩著玻璃瓶，一手撫摸著頸間的幾個紅印。

展示著昨晚發生了什麼。

“好煩啊！怎麼才能讓你死心呢？”

“畢竟元欽那樣的男人，對你這種爛泥來說，就是天神，你怎麼可能放手。”

可周明月壓根不在乎。

孟元欽怎樣都無所謂了，她隻想拿回媽媽的骨灰。

“你放心，我會離婚......把它還我。”

席筠筠見周明月這麼緊張，湊近細看。

“原來是骨灰。”

她倏地笑了，眸色深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不要！”

周明月撲過去搶，席筠筠手抬起，再用力擲地。

玻璃碎片四濺，灰白的粉屑到處飛揚。

“媽媽......”

她哭著想去收攏，可隻是一小瓶骨灰，散開後和塵土沒區別。

席筠筠笑著，倏地抓亂自己的頭發，尖叫著，猛扇自己幾耳光。

然後抬腳朝著周明月肚子上踹去！

“啊——！！！”

孟元欽衝進來，就看到席筠筠和周明月都倒在地上。

他扶起席筠筠，看到她冒著血的口鼻，頓時臉色鐵青。

“怎麼回事？”

席筠筠抽泣道：“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玻璃瓶，她就發了瘋一樣打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明月目呲欲裂，嘶吼：“你就是故意的！孟元欽，她打碎了我媽的骨灰！”

“那是阿姨的骨灰？”席筠筠撲通跪下：“對不起，周小姐，你原諒我......”

孟元欽強勢把她抱起，正眼都沒看周明月一眼。

“不怪你，是周明月的錯，身上帶著死人的東西像什麼話。”

“晦氣。”

周明月失神地看著空蕩蕩的門口。

還好媽媽沒看到這樣的孟元欽，媽媽以為女兒托付給了一個好男人。

她走的時候是安心的。

其實幸福，從媽媽離開就戛然而止了。

她好想，跟媽媽一起死在那場車禍裏啊......

急診室。

席筠筠受的是皮外傷，清理幹淨血跡，拿了消腫的藥膏。

同事問：“誰打的？要不要報警？”

她看了眼心不在焉的男人，搖搖頭。

“沒事。”

一個護士跑過來說：“孟先生，你太太流了很多血，又送進手術室了！”

孟元欽倏地起身，然後又沉著臉，坐回去。

席筠筠連忙催促：“你快去看她！”

“這次是她太任性。”

席筠筠假意勸說幾句，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

手術台上。

燈光和人影在四周來回晃動，周明月覺得越來越冷。

醫生驚呼：“不好，子宮大出血，可能需要摘除！快去找患者家屬簽字！”

聽到這話，她一把攥住醫生。

“我，自己簽。”

護士說，孟元欽不肯過來。

她也不需要他。

醫生安慰道：“我們會盡力保住你的子宮，你還這麼年輕......”

周明月哆嗦著簽下名字，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一字一句道：“保命要緊，我、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