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姨心疼地將媽媽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然後扭過頭，柳眉倒豎地指著我。

“林雅！你看看你把你媽氣成什麼樣了！”

“考公有什麼不好？安安穩穩的，當官的多受人尊敬！”

“你媽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

她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臉上。

我深吸一口氣，辯解道：“不是的，小姨，我的夢想是......”

“夢想？夢想能當飯吃嗎？”

舅媽在一旁涼涼地插話，

“你媽都這把年紀了，身體又不好，你還讓她操心！”

“就是！”

另一個親戚也幫腔，

“你媽媽現在到更年期了，心情不好，脾氣躁點也正常，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你媽嗎？非要跟她對著幹？”

“我們老林家可從來沒出過不孝順的孩子，小雅，你可別讓我們被人戳著脊梁骨笑話！說我們家教不好！”

我的聲音被淹沒在一片七嘴八舌中。

他們每個人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用“孝順”、“懂事”、“為你好”這些大帽子壓得我喘不過氣。

媽媽在小姨的懷裏哭得更凶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鬧劇，看著他們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突然覺得很無力，也很可笑。

我的夢想，我的追求，在他們眼裏，一文不值，甚至是大逆不道。

我明白，現在跟他們硬碰硬，除了讓自己陷入更被動的境地，不會有任何結果。

喉嚨裏那股不甘和憤怒被我強行壓了下去。

我垂下眼瞼，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了。”

見我服軟，屋裏的聲討聲漸漸小了下去。

小姨大概以為我真的想通了，語氣緩和了些：“這就對了嘛，小雅，你媽不容易，聽話，啊？”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們又安慰了媽媽幾句，叮囑我要好好孝順媽媽，才陸續離開。

屋裏重新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我和媽媽。

她還在小聲抽泣，眼睛紅腫得像核桃。

我沒有再去看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假意答應，不過是緩兵之計。

我打開手機，點開和大學老師的聊天框，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借助老師的渠道獨立接案，積累經驗，這才是我的路。

彈幕說得對，自己開律所也很香啊！

想到這裏，心底那股被壓抑的火苗，非但沒有熄滅，反而燒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