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梔意趕到雪山腳下時,風雪大得幾乎看不清路,靳辭的那群兄弟正急得團團轉。
“情況怎麼樣?”她喘著氣問,呼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凝結。
“風雪太大了!”其中一個兄弟臉色發白,“搜救隊剛上去一輪,根本扛不住,現在沒人敢再上了!”
江梔意抬頭看向被風雪籠罩的山峰,心臟猛地一沉:“他困在裏麵多久了?”
“快六個小時了……”
六個小時。
在零下幾十度的雪山裏,六個小時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清楚。
江梔意沒再說話,轉身走向一旁的裝備區,開始穿戴防護設備。
“你幹什麼?”兄弟一把拉住她。
“上去救人。”她頭也不抬地係緊安全帶。
“你瘋了?!”兄弟聲音拔高,“連專業搜救隊都不敢再上了,你上去就是送死!”
江梔意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他們:“他已經困了六個小時,時間越長風險越大。”
她語氣平靜,“放心,我會把他平安帶下來。”
兄弟怔住了。
他們一直看不起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覺得她配不上靳辭。
可此刻,她站在風雪中,眼神堅定得讓人心驚。
“你就這麼愛他嗎?”兄弟忍不住問。
江梔意沒有回答,轉身走進了風雪中。
以前的確很愛,愛到願意為他去死
現在不愛了,但恩情總要還。
雪山上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江梔意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她想起那個下午,靳辭站在天台上,一個電話就解決了她的困境。
“就當還你一次。”她喃喃自語,繼續向前。
三個小時後,她終於在一處背風的岩石後找到了靳辭。
他已經昏迷,臉色蒼白如雪,可懷裏卻緊緊護著一朵曇花,花瓣潔白,在風雪中依然完好無損。
江梔意眼眶發熱,小心地將花放進背包,然後就地取材做了個簡易擔架。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難,風雪越來越大,她拖著擔架,肩膀被繩索磨得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雪地。
“靳辭……”她喘著氣,聲音沙啞,“撐下去。”
當江梔意終於將靳辭拖到山腳時,那群兄弟立刻圍了上來。
“阿辭!”
“快叫醫生!”
江梔意踉蹌著退到一旁,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將靳辭抬上救護車。
風雪中,沒人注意到她滿身的傷。
直到確認靳辭安全,她才終於放任自己倒了下去。
她用命還了恩,
從此兩不相欠。
江梔意醒來時,病房裏空無一人。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肩膀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她不知道靳辭情況如何,掀開被子下了床。
走廊盡頭的VIP病房門虛掩著,她剛要推門,就聽見靳辭的聲音——
“把這花送去給時遙姐。”他的聲音有些啞,“別說是我摘的,更別提我受傷的事。”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花!”兄弟聲音發顫,“你知道江梔意是怎麼把你救下來的嗎?差點把命都搭上了。”
“我知道。”靳辭語氣平靜。
“我們以前都覺得她配不上你,”兄弟語氣複雜,“但這幾年她為你做的,葉時遙做不到,你那些女朋友更做不到。”
“時遙姐和你哥遲早要結婚的,”兄弟歎氣,“試著喜歡江梔意吧。你不也說,她喜歡你那麼久……挺可憐的,給個機會?”
房間裏沉默了很久。
江梔意貼在門上的手指微微發抖。
“如果可以,我也想喜歡別人。”靳辭突然笑了,“可這是我能控製的嗎?”
他笑著笑著,卻掉下淚來:“我隻喜歡葉時遙,不,我愛她,愛到快發瘋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生生剖開江梔意的胸膛。
她曾經也愛靳辭愛到發瘋,後來硬生生把他從心裏剜出去,疼得血肉模糊。
如今連那點餘溫都沒了,隻剩下空蕩蕩的疼。
靳辭啊靳辭,原來你和我一樣。
不被愛的人,都最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