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愛莉的世界裏，隻剩下自己胸腔裏那麵快要敲破肋骨的戰鼓。

咚，咚，咚。

家主大人......

竟然為了維護她，答應了這場必輸的決鬥。

那個柳傑，年紀雖然不大，卻早已是帝都小有名氣的三階戰士，拳風能撕裂空氣，一腳能踹碎鋼板。

而自家家主......

手無縛雞之力，天賦更是人盡皆知的廢柴。

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家主大人，使不得嘞！”

她猛地抓住江寒的衣袖，聲音急得變了調，“使不得使不得......要打就讓我來！就算被律法懲戒，愛莉也認了！”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是事後被貴族律法庭判處重罰，她也要撕碎眼前這個敢於羞辱家主的雜碎。

江寒卻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沉穩得不像話。

他側過臉，嘴角掛著一抹讓人心安又心慌的笑意。

“我可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先祖的榮光會庇佑著我。”

他示意愛莉退後，獨自一人迎向柳傑那幫人，背影在陽光下，竟顯得有些偉岸。

“躲在後麵，看好就行。”

愛莉怔在原地，看著那個背影，心臟的鼓點忽然變了節奏，從驚慌的戰鼓，變成了某種狂熱而迷醉的進行曲。

家主大人......他......

而江寒的內心，則是一片風平浪靜，甚至還有點想笑。

保護我？

妹子，你怕是沒搞清楚狀況哦。

他剛才已經用眼角餘光把局勢觀察得明明白白。

柳傑那幫蠢貨，沒一個能看到他身邊那五道散發著幽幽綠光的魂體。

他這邊，算上剛升到二階的老爹，是六個人。

六打一，優勢在我。

這要是還能輸，我江寒當場就把係統卸載了！

愛莉徹底被江寒鎮住了。

她眼中的擔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滾燙的崇拜。

家主大人果然是不同的，他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底氣與驕傲。

不過......

她還是暗暗攥緊了拳頭。

等會兒家主大人要是被打傷了一根頭發，她就立刻衝上去，把柳傑的腦袋擰下來。

江寒這邊心態穩如老狗，柳傑那邊則已經進入了勝利者的姿態。

他抱著臂，用一種貓捉老鼠的眼神打量著江寒，嘴角的譏諷幾乎要溢出來：“江寒，我可得提醒你，決鬥拳腳無眼。待會兒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殘了，你可別哭著回家找媽媽......哦，忘了，你沒媽，你爹也死得早，哈哈哈哈！”

他身後的狗腿子們立刻爆發出應和的狂笑。

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跳出來。

他叫王傑，是柳傑手下最會溜須拍馬的。

王傑指著江寒的鼻子罵道：“看看你這德行！整個帝都，有一個職業者願意追隨你嗎？沒有！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守著個破宅子等死吧！”

另一個胖子也跟著起哄：“柳少爺肯跟你決鬥，那是看得起你！換我，跟你這種廢物多說一句話都嫌臟！”

汙言穢語像是黏稠的汙水。

江寒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就這？

就這點詞彙量？

他沒反應，愛莉卻快氣炸了。

一股森然的寒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那雙漂亮的紫色眸子裏，怒火幾乎要凝成實質。

她甚至大腿已經微微發力，眼看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江寒了然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暗自點頭。

不愧是自家最後一個女仆，這忠心，沒話說。

行了，戲演到這裏，也該收尾了。

江寒深吸一口氣，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被激怒的鐵青色，他猛地抬起頭，雙眼“赤紅”，用一種壓抑著火山噴發般怒火的聲音低吼道：

“夠了！柳傑！決鬥吧！”

柳傑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無比燦爛。

這個蠢貨，果然還是這麼沉不住氣！

他得意地打了個響指，身後一個狗腿子立馬屁顛屁顛地從懷裏掏出一份契約合同，那上麵，早就用大夏通用語寫好了決鬥契約，隻剩下簽名的地方還空著。

雙方迅速簽訂了契約，兩道微光閃過，代表著這場決鬥受到了帝國律法的公證。

決鬥，正式開始。

柳傑拉開架勢，擺出了一個標準的起手式，周身有淡淡的能量光暈流轉。

他像一頭即將撲食的獵豹，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他輕蔑地看著江寒，卻發現對方隻是懶洋洋地站在原地，兩手空空，像個來公園遛彎的大爺。

柳傑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江寒！劍呢？決鬥的基本禮儀，你忘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江寒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純天然無汙染的無辜表情。

“愛莉，咱家有劍嗎？”

“家主大人，我們連下個月的米都快買不起了，哪還有錢買劍嘛......”

周圍的空氣，寂靜了足足三秒。

“噗......”

不知是誰先沒忍住，笑出了聲。

江寒沒理會周圍的反應，他不耐煩地衝著柳傑擺了擺手：“我說，你到底打不打？哪來那麼多繁文縟節，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

“你......你......！”

柳傑一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額角的青筋一根根爆起。

他指著江寒，氣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

紅溫了。

江寒一臉懵逼。

不是，哥們，你指著我鼻子罵了半天，我一句沒還嘴，怎麼你還先破防了？

我罵你了嗎？

看到這一幕，愛莉再也忍不住，她捂著嘴，肩膀一聳一聳的，笑得肚子都疼了。

自己的家主大人，果然深不可測。

什麼都沒做，就讓柳傑氣得快要心肌梗塞了。

“找死！”

柳傑終於爆發了，他怒吼一聲，腳下猛地發力，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一記閃爍著能量光芒的重拳，直奔江寒麵門。

然而，就在他前衝的瞬間，異變陡生。

柳傑的身體，在半空中詭異地停滯了。

他保持著前衝的姿勢，臉上的表情從猙獰的憤怒，迅速轉變為驚愕，然後是不可思議的恐懼。

在江寒的視角裏，畫麵清晰而高效。

就在柳傑動身的那一刻，他意念一動。

全員，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