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江言心撐著身子回到了家。
書房門虛掩著,她第一次看到房內的牆壁,卻頓在了原地。
上麵掛滿上萬張洛音晚的部位圖: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下頜角......
上萬張醫院患者整容後的部位圖被拚湊在一起,組成了上萬張洛音晚的臉:高興的、生氣的、難過的、嬌嗔的......
上萬雙眼睛盯過來時,江言心腦中仿若炸出一道驚雷。
她不受控製地想要進去,“哢擦”一聲,外麵傳來開門聲,她迅速退出來。
眼前,蘇清敘已經快步走過來,手掌撫上她的孕肚。
“站在書房門口幹什麼?”
“去醫院了嗎?醫生怎麼說?”
男人身上的溫度混合著陌生的香水味傳來,她定了定神:
“我剛巧準備去換衣服,走到書房門口你就回來了。”
“醫生說,是我想多了,寶寶沒有大礙。”
話落,她從桌上拿起離婚協議,遞給蘇清敘,
“清敘,這個是......”
她搓著手指,一麵觀察他的反應一麵尋找著借口。
未曾想,他連看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上名字。
“寶寶那麼體貼,把婚前協議都準備好了。”
見她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撫上她的額前,安撫:
“想什麼呢?去換套衣服,我們出發去訂婚宴。”
車子一路急速行駛,江言心望著後視鏡中的那張臉,隻覺得空氣中像是有玻璃碎片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一次疼痛。
原來,他還記得他們之間的婚前協議。
可他怕是忘了,婚前協議的第一條便是不能出軌。
剛下車,周圍人的議論聲便傳了過來,
“這是今天訂婚宴的正主?我還以為穿紅裙子的那位是呢。”
“這也太像了,簡直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誰說不是呢?據說她的臉,是照著紅裙子那位整的,要不怎麼能爬上蘇清敘的床呢?”
......
她聽著那些話,往前的腳步頓了頓。
一旁,蘇清敘貼近她的耳朵輕聲解釋:
“紅裙子那位是我在國外的表妹,整容這件事情,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你相信我就夠了。”
“我的寶寶哪怕不整容,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說著,臉頰便多了一個吻。
她努力扯起一抹笑。
既然他要演,那她便陪他演到落幕。
十分鐘後,蘇清敘被人拉到包廂灌酒。
她趁空到走廊外麵透氣。
身後,洛音晚的聲音傳來:
“怎麼?不死心?還敢來訂婚宴?”
江言心扭頭,看著洛音晚挑釁的眼神,正色道:
“第一,我沒有不死心,既然你想要,那我便讓給你。第二,無論怎樣,我現在都是蘇清敘登記在案名正言順的妻子,你一個小三,還沒有身份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
洛音晚嘲笑:
“身份?江言心,這世上最可笑的便是身份。不被愛的時候,那一張薄薄的紙,又有什麼用呢?不信,我們試試?”
下一秒,看著旁邊裝飾的玻璃碎片,洛音晚腳一扭,順勢將江言心推到那裏。
碎片紮進江言心右手手掌裏,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洛音晚卻委屈地說:“言心姐,我隻是想跟你說一下蘇哥哥的飲食有什麼忌口,你推我幹什麼?”
蘇清敘立刻趕了過來,望著洛音晚紅腫的腳踝,抱起她便要往外走。
“清敘,我沒有,是她......”
蘇清敘打斷:
“晚晚從小便沒了父母,我沒指望你心疼她,但最起碼,你不該是這般胡鬧。”
他一改往日的溫柔,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
說完,蘇清敘轉身就走,連半個眼神都未曾分給過江言心。
鮮血順著手掌一點點浸濕泥土,她無聲流下眼淚。
洛音晚沒有父母,她也沒有。
他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