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漠然地注視著周澤，“她的話，也是你想說的？”

周澤額角滲出細汗，強行擠出笑容安撫我。

“月月，阿姨就是個普通農村婦女，沒什麼文化，說話直了點，你別往心裏去。”

“而且，她也是為了林浩好。林浩對公司忠心耿耿，我們提前鎖定他，對他也是一種激勵，你說對不對？”

我盯著桌上的那盆綠植，感覺它的葉子都比周澤的臉色要生動。

“激勵他，就要把公司送給他？”

張翠芬立刻得意地揚起下巴，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什麼叫送？這是我兒子應得的！我兒子為了你們公司，熬夜加班，都快累出病了，你們給他一點股份怎麼了？”

“你要是敢說個不字，我現在就去勞動局告你們壓榨員工，再找記者把你潛規則我兒子的事捅出去，讓你身敗名裂！”

周澤立刻緊張地握住她的胳膊，轉頭用責備的眼神看我。

“月月，公司正準備下一輪融資，不能有任何負麵新聞！”

“你就不能大度一點？不就是一點股份嗎？為了公司的未來，你先答應下來又何妨？”

“非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僵，讓所有人都看我們笑話，你就開心了？”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我叫了五年“阿澤”的男人，此刻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用公司的前途來脅迫我。

看著他眼神裏的算計和急切，我忽然感到一陣陌生的寒意。

但我知道，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公司的融資計劃是重中之重。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了翻湧的情緒，不再與他們辯駁。

張翠芬以為我妥協了，神氣得像一隻開屏的孔雀，鼻孔朝天。

“算你識相！我告訴你，嫁給我們林浩，就要有做妻子的本分。家裏的活你得學著幹，我兒子和我老公，你都得伺候好了。最重要的是，三年內必須生出兩個兒子！”

我捏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給助理發了條信息，讓她暫停下午的所有會議，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在我身後，張翠芬還在喋喋不休地規劃著她兒子接管公司後的宏偉藍圖。

我坐在車裏冷靜了許久，最終還是聯係了我的私人律師。

第二天，手機上收到了周澤一連串的消息。

他先是為昨天的事道歉，說自己也是為了公司大局著想。

然後又說張翠芬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昨晚林浩把他母親狠狠批評了一頓，她後悔不已，特意在一家高級餐廳訂了位置，要當麵向我賠罪。

我本能地想要拒絕，但周澤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嚴重影響了我的工作。

我隻好同意赴約。

晚上，當我推開餐廳包廂的門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不僅周澤和林浩母子在，林浩那個據說常年臥病的父親居然也赫然在座。

沒等我反應過來，張翠芬就熱情地迎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

“哎呀，月月來了！快坐快坐！昨天是阿姨不對，阿姨給你賠不是！”

林浩那個一直低著頭的父親，林建國，此刻也抬起頭打量著我。

“長得還行，就是看著太精明，不像個會過日子的。”

林浩則一臉羞澀地站在旁邊，搓著手，露出憨厚的笑容，“沈總，我媽就是那樣的人，您別跟她一般見識。我敬您一杯，就算我代她賠罪了。”

張翠芬立刻不滿地嚷嚷起來。

“賠什麼罪？我們家林浩要娶她，是看得起她！今天就是來談條件的，把話說清楚！”

她掃了我一眼，用一種恩賜的口吻說道：“股權轉讓協議帶了沒有？我兒子今天可是特意為你推掉了一個重要的客戶會議，你得抓住機會好好表現。”

“先把協議簽了，讓我兒子高興了，今晚這頓飯才算沒白吃。”

人一旦沒有了底線，真的可以刷新所有人的認知。

我冷冷地掃視過這一家子，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始終扮演著“和事佬”角色的周澤身上。

“周澤，這也是你的安排？”

周澤上前來拉我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勸我。

“月月，你別這麼強，林浩的能力你我都清楚，把他徹底綁在我們船上，對公司有利無害。”

“你就簽了吧，就當是......安撫他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要把我連同公司一起賣了，來安撫他們？”

他眼神飄忽不定，“什麼賣不賣的，說得那麼難聽。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

我的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住，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間，張翠芬突然伸手奪過我的手提包，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倒在了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