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國奉獻整整兩年,我在科研基地與世隔絕。
歸來那天,我本想給家人一個驚喜,卻看見我五歲的女兒被關在狗窩裏,渾身臟汙。
我那年邁的母親穿著傭人服,跪在地上為一個年輕女人擦鞋。
那女人穿著我的睡衣,躺在我家沙發上。
而我曾經最敬愛的父親,為了這個小他三十歲的情人,一巴掌將我媽打得頭破血流!
我的丈夫不僅冷眼旁觀,背地裏還偷偷和她廝混。
要知道,這棟別墅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的科研經費和國家津貼維持。
可他們竟將我的至親,當成狗一樣作踐。
既然畜生的好日子過夠了,那就都送去西北的無人區,別回來了!
1
兩年,七百三十個日夜,我終於要回家了。
腦海中全是女兒樂樂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和母親溫婉的笑容。
“蒼龍計劃”一期攻關成功,我帶著無上的榮耀和對家人的思念,提前一天歸來。
然而,在看到我家門口停著一輛陌生的紅色保時捷時,我的眼皮突然跳了幾下。
我皺起眉,掏出鑰匙,直接開門。
門“哢噠”一聲打開,一股甜膩的香水味撲麵而來,讓我胃裏一陣翻湧。
一個年輕女人正穿著我的真絲睡袍,斜躺在我的沙發上敷麵膜。聽到開門聲,她不悅地坐起身,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一種有恃無恐所取代。
“你是誰?”我提高聲音問道。
兩年高強度,高保密性的工作,讓我養成了對任何異常情況都保持高度警惕的本能。
“喲,門開了?”女人慢悠悠地揭下麵膜,露出一張妝容精致的臉,“你就是清禾姐吧?我是菲菲,你爸的朋友。”
她不僅認識我,還擺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朋友?什麼朋友能穿著我的睡衣躺在我家沙發上?
我沒有理會她,反手關上門,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屏幕對準她,語氣不容置疑:“我不管你是誰,你現在正在非法侵入我的私人住宅。我給你三十秒,解釋清楚你是怎麼進來的,否則我立刻報警,並且這裏的監控已經記錄下你的一切。”
我的反應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料。
柳淩菲僵住了,她站起身,有些色厲內荏地說:“報什麼警?是叔叔......是你爸讓我住進來的!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
“我爸?”我冷笑一聲,“我爸在哪?讓他出來跟我說。”
就在這時,廚房裏爬著出來一個身影,是我的母親。
她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保姆才會穿的粗布傭人服!
她頭發花白,身形佝僂,滿臉憔悴,手裏還端著一盤為柳淩菲精心切好的水果。
看到我,母親的眼圈瞬間就紅了,手裏的果盤“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拚命地對我搖頭,眼神裏全是哀求和恐懼。
這一幕,讓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不再去管那個女人,快步衝向我媽,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媽!你怎麼跪在地上?你怎麼穿成這樣?我爸呢?樂樂呢?!”
“樂樂......樂樂在院子裏......”母親的聲音破碎不堪,她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我心頭一緊,立刻衝向後院。
一陣秋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在院子角落那個曾經用來養金毛的巨大狗窩旁,我看到了我瘦小的女兒。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明顯不合身的舊衣服,小臉凍得通紅,手上滿是泥汙。
她抱著一個臟兮兮的布娃娃,眼神空洞地蹲在狗窩門口,像一株被遺棄的野草。
“樂樂......”我顫抖著叫著她的名字。
聽到我的聲音,樂樂渾身一顫,怯生生地抬起頭。那雙本該像星星一樣亮的眼睛,此刻卻充滿了恐懼和麻木。
她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撲到我懷裏,反而向後縮了縮。
“媽媽......”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隨即又低下頭,“菲菲阿姨說......媽媽不要我了......才把我扔在外麵......”
這句話,直接讓我的理智崩潰。
我猛地轉過身,雙眼赤紅地瞪著那個站在客廳裏,還想開口狡辯的柳淩菲。
“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
“誰給你的狗膽,住我的房子,欺負我的女兒,折磨我的媽?!”我指著大門,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不然我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
2
我的怒吼如驚雷般在客廳炸響,震得柳淩菲臉色一白。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隨即又挺起胸膛,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眼圈說紅就紅。
“清禾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她聲音發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我隻是看叔叔年紀大了,明軒哥又忙,想幫著照看一下家裏......樂樂她不聽話,我替你管教一下,也是為了她好啊。”
她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擺在了賢惠懂事的位置,又暗戳戳地指責我這個親媽不負責任。
這爐火純青的綠茶演技,讓我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管教?”我冷笑一聲,指著院子裏瑟瑟發抖的女兒,“你所謂的管教,就是把一個五歲的孩子關在狗窩裏?你所謂的照顧,就是讓我媽穿著傭人的衣服伺候你?”
“我讓你滾,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住手!你像什麼樣子!”
一聲暴喝從書房傳來,我父親沈建國鐵青著臉走了出來。
他看都沒看我和我媽一眼,徑直走到柳淩菲身邊,一把將她護在身後,仿佛柳淩菲才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女兒。
“一回來就大呼小叫,瘋瘋癲癲的!菲菲是我的客人,也是這個家的恩人!你兩年不著家,一回來就撒潑,我們沈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他指著我的鼻子,劈頭蓋臉地一頓怒斥。
“爸!”我氣得渾身發抖,“你瞎了嗎?你看看媽穿的什麼!看看樂樂在哪裏!這個女人把我們家搞得烏煙瘴氣,你還護著她?”
“我看瞎了的是你!”父親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菲菲年輕懂事,比你這個隻知道工作的女兒強一百倍!你立刻!馬上!給菲菲道歉!”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就是我的父親?那個曾經引以為傲的男人?
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我的丈夫周明軒回來了。
他看到這場麵,先是一愣,隨即快步走過來。可他卻繞過我,先是關切地看了一眼柳淩菲,柔聲問道:“菲菲,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那眼神裏的心疼和癡迷,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柳淩菲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哽咽著說:“明軒哥,不怪清禾姐,她......她剛回來,可能心情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住在這裏礙眼的......”
她這副以退為進的姿態,瞬間點燃了周明軒的保護欲。
他轉過頭,皺著眉對我低吼:“沈清禾,你鬧夠了沒有?菲菲為了這個家盡心盡力,你不感激就算了,還在這兒發什麼瘋?”
“我發瘋?”我指著他,指著我爸,又指著那個躲在男人身後的女人,氣得笑出了聲,“好,好一個盡心盡力!周明軒,我問你,樂樂是你女兒嗎?”
他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粗暴地打斷我:“夠了!樂樂不聽話,就該教訓!你別再無理取鬧了!”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這兩個男人,都站在了柳淩菲那邊,這個家,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3
“無理取鬧?”
我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丈夫,看著他維護另一個女人的嘴臉,心中最後一點溫情被徹底碾碎。
我不再與他廢話,猛地掙脫他的手,目標明確地衝向柳淩菲。
今天,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必須把這個毒瘤從我家剜出去!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拖向大門。
柳淩菲沒想到我敢來真的,發出一聲尖叫,腳下踉蹌,整個人向後倒去,順勢就想往我父親懷裏摔。
“你敢動她!”我父親沈建國勃然大怒,他一個箭步衝上來,蒲扇般的大手揚起,毫不留情地朝我臉上扇來。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準備迎接這一巴掌。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耳邊卻響起一聲痛苦的悶哼。
我猛地睜開眼,看到我的母親不知何時擋在了我的身前。
父親那勢大力沉的一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母親瘦弱的身體被打得一個踉趔,重重撞在旁邊的鞋櫃上,額頭磕在尖銳的櫃角,一道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媽!”我撕心裂肺地喊道,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衝過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摸到她額頭上一片溫熱的粘膩。
血,是我母親的血。
我爸也愣住了,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又看看滿臉是血的妻子,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
但僅僅一秒,他就恢複了冷硬,嘴硬道:“誰讓她自己衝上來的?活該!”
而周明軒,我的丈夫,從頭到尾都像個局外人。
他隻是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甚至在我母親倒下時,他還下意識地扶了一把被我推得東倒西歪的柳淩菲,生怕她受了驚嚇。
“好......好一個活該......”我扶著虛弱的母親,緩緩站直身體。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男人,一個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一個是我曾托付終身的丈夫,他們此刻的嘴臉,比魔鬼還要醜陋。
我小心翼翼地扶母親坐到一旁的換鞋凳上,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死死按住她額頭的傷口,對她輕聲說:“媽,忍一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然後,我轉身,穿過客廳,徑直走向後院。
院子裏,樂樂還蹲在那個冰冷的狗窩旁,小小的身體因為害怕和寒冷而瑟瑟發抖。她聽到了屋裏的爭吵,卻不敢進來。
我走到她麵前,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她瘦小的身體緊緊裹住,一把抱進懷裏。
“樂樂,不怕。”我親吻著她冰冷的小臉,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媽媽來了,媽媽帶你和外婆走,我們去一個沒有壞人的地方。”
女兒在我懷裏,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和安全,她緊緊摟住我的脖子,小聲地抽泣起來。
我抱著女兒,走到母親身邊,一手抱著樂樂,一手扶起母親。
“沈建國,周明軒,你們記住今天。”我的聲音冰冷,“從這一刻起,我沈清禾,跟你們再無半點關係。”
柳淩菲看著我們祖孫三代狼狽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勝利的微笑。她依偎在我父親身邊,柔聲細語地說:“叔叔,姐姐好像更生氣了......都怪我,要不我還是走吧......”
“走什麼走!”我爸粗聲粗氣地吼道,像是在安撫她,“她瘋了!不用管她!這個家,有我給你做主!”
門在我身後關上,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一切。
4
母親額頭的傷口縫了三針,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需要靜養。
我辦好手續,帶著母親和樂樂,在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開了間套房。
溫暖的房間裏,樂樂大概是太累了,蜷縮在我懷裏很快就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我將她輕輕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安頓好女兒,我才坐到母親床邊。看著她憔悴的臉和鬢角的白發,我的心也被狠狠揪起。
“媽,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母親搖了搖頭,反手握住我,眼淚無聲地滑落。
在我的追問下,她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這兩年發生的一切。
父親退休後,在一次老年大學的書法班上認識了柳淩菲。她年輕漂亮,嘴又甜,一口一個“叔叔”叫得我爸心花怒放。
她謊稱自己家境貧寒,獨自帶著女兒,博取了我爸的同情。先是借錢,然後是幫忙做家務,最後,順理成章地住進了我們家。
“你爸......就像被她灌了迷魂湯。”母親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和無奈,“她搬進來後,先是把你女兒的房間占了,說她女兒安安需要陽光好的房間。然後嫌棄家裏的傭人手腳不幹淨,一個個都給辭退了,最後......最後就讓我來照顧她們母女,平時還要跪著伺候她......”
“那周明軒呢?”我咬著牙問。
“菲菲她......她很會籠絡人心。”母親低下頭,聲音更小了,“她跟你爸說,明軒是自家人,要多提拔。又跟明軒說,你爸手上有資源,能幫他升職。她就在他們父子倆中間周旋,哄得兩個人都把她當寶貝。我......我撞見過他們......明軒和她......在書房裏......”
後麵的話,母親說不下去了,但已經足夠了。
一個女人,周旋於我父親和我丈夫之間,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將我的家攪得天翻地覆,把我最親的兩個人,變成了最惡心的禽獸。
憤怒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燒,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焚燒殆盡。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回到房間角落,確認母親和女兒都已熟睡,從貼身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黑色巴掌大小的特製手機。
這是“蒼龍計劃”的緊急通訊設備,能連接最高安全級別的內部網絡。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權力的象征。
我劃開屏幕,毅然決然地撥通了那個唯一的聯係人——“蒼龍01”。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一個沉穩冷靜的男聲傳來:“沈組長,監測到您的生命體征波動異常,需要支援嗎?”
“老張,是我。”我的聲音因憤怒而沙啞,“我需要幫助。啟動‘家安’三級預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傳來清晰的回應:“收到。請指示。”
“查三個人:柳淩菲,我父親沈建國,我丈夫周明軒。我需要他們所有的背景資料,通話記錄,資金往來,越詳細越好。另外......”我頓了頓。
“幫我查一下,柳淩菲名下那輛紅色保時捷911,是誰買的單。還有,周明軒最近負責的城南新能源項目,背後真正的投資方是誰。”
“最後,給我準備一份......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和一份斷絕父女關係的聲明。明天上午九點,派一個最強的法務組和一個心理幹預小組到海港大酒店”。
5
第二天上午九點整,套房的門鈴被準時按響。
我打開門,為首的老張和身後七名西裝革履的下屬對我齊齊低頭:“沈組長!”
“進來。”我側過身。
我媽和樂樂已經被心理幹預小組的兩位女專家溫柔地請到了隔壁房間,她們會確保我的親人不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老張遞上加密平板:“您要的資料都在。另外,我們查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東西。”
我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好,第一站,周明軒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