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耐老太太是白家的一家之主,大有如果他敢反抗到底,就將他逐出白氏家譜之疑。
憋著一口惡氣,他就想狠狠捉弄一下那個即將嫁進白家的丫頭,更是惡劣的在掀開蓋頭後,將一隻奇醜無比的蛤蟆當成見麵禮丟到了對方手中。
事後,婚宴變成了一場鬧劇。
年僅九歲的小新娘當場被嚇昏。
白君然也在挨了老太太的一頓拐杖之後,連夜逃回了軍營。這整整十年間,任老太太三催四請,好話說盡,就是死活不肯再露一麵。
如今那小新娘的樣貌他已經忘得一幹二淨,隻記得對方還是個奶娃,個子小小身材瘦瘦,滿臉的柔弱之色,是他最厭惡也是避之不及的。
“雖說當年被元帥娶進門的時候是個年紀尚小的奶娃娃,但曆經十年之久,說不定元帥夫人已經出落成絕色美人了呢。”
蕭何自打十五歲混進軍營,跟隨在白君然身邊南征北戰之後,始終對自家英勇善戰的老大懷有一份敬羨之情。
而擁有將門之稱的白家,在北麒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則神話了。
當年白老太太巾幗不讓須眉,以女兒之身掛帥上戰場,一舉剿滅了周邊蠻夷,平定北麒內亂,被先皇賜封為定國夫人。
白君然的父親白烈,更是戰場上的一則不朽傳奇,並一手帶出了數十萬白家軍。
可惜天妒英才,在一次戰役中,白烈被屬下背叛而英年早逝。
白夫人也因傷心過度,拋下當時年僅三歲的白君然撒手人寰。
白老太君不愧女中豪傑,在兒子媳婦先後離世之後,一手將五歲的幼孫撫養長大,並將他培養成北麒國現在統領三軍的兵馬大元帥。
蕭何之所以心甘情願的追隨著白君然,是因為這個出身將門的世家公子,不但是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真漢子。
在戰場上,更是從來不顧身份尊卑,真心把每一個將士都當成親兄弟來照顧。
一個成功的將領,不僅要擁有成熟的帶兵經驗,還要學會如何收買軍心。
白君然在這方麵做得很到位,他在擁有不可匹敵的霸氣之時,也擁有足以讓人信服的親和力。
可就是這麼個各方麵都很優秀的兵馬大元帥,唯一的缺憾,就是無法正常的和那些文人雅士打成一片。
“那些個沒屁事就自命風流、附庸風雅,滿口之乎者也的秀才讓人打心眼裏煩。
而那些嬌生慣養,笑不露齒,看到一隻小蟲子也要暈上三天三夜的大家小姐,就更讓人為之不屑了。”
白君然的話音剛落,小客棧的門口便走進來兩個身材瘦削嬌小,滿臉文弱之氣的少年。
兩人身上都背著小包袱,前麵的白衣少年穿著一襲繡著暗色花紋的長袍,五官俊秀異常,肌膚勝雪,眉彎眼大,櫻唇一點,墨色黑發高高束於腦後。
走路時步履輕盈,眸光如星,與生俱來一股冷傲之氣。
身後的少年氣勢則弱些,穿著打扮也像極了一個斯文俊秀的小廝。
兩人被招呼著坐在白君然的隔壁桌,和店小二說話時的聲音,也是輕輕慢慢的。
手臂不客氣的指了指那兩個文弱書生,“瞧見沒,長成這副模樣,那就是廢材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咱北麒的男人如果都是這樣,不出三年就會亡國。”
白君然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由於兩桌挨得比較近,再加上他在軍隊裏時常給將士訓話,氣脈丹田自然中氣十足。
鄰桌的兩個少年紛紛回頭,其中很像公子裝扮的年輕人,默默盯著白君然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認真打量著什麼。
就在白君然被對方盯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的時候,那人微眯雙眼,狠狠瞪了他一記。
未等白君然做何反應,身旁的蕭何先是一樂,“我說元帥,雖說這兩個小子長得是細弱一些,沒用了一些,但剛剛那一眼瞪得您可不含糊啊。”
他家老大自幼在軍中長大,身上的戾氣和野蠻絕對能感染周圍的氣氛。
鄰桌那小子在見到元帥滿身的英氣之時不但沒被嚇破膽,反而還敢迎頭瞪過來,說明這小子膽量不弱。
而剛剛那充滿怨懟的一瞪,倒引起了白君然的興趣。
玩味的揉著自己的下巴,細細品嘗著那回眸一瞪,圓大俏麗的眼神中,真有說不出來的嫵媚嗔癡。
如雪的肌膚中,哪有半分男子該有的粗獷?
莫非這兩人......
“雖說這兩人外形的確是文縐縐了一些,但剛剛膽敢瞪您的那個公子,真真生得麵如冠玉,俊俏非常啊。”
蕭何自幼在農家長大,雖然麵貌也生得也算不賴,但骨子裏絕對是個大老粗。
他一邊打量一邊羨慕,“同樣是男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這種感慨,很快便遭到自家老大的一記凶惡的目光。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什麼樣的不好羨慕,偏要羨慕這種廢材?瞧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隨便捏兩下還不變成了殘廢。”
白君然的這番話其實並無惡意,他在軍中住得久了,又時常和屬下將士開些玩笑,言談舉止自然粗野豪邁。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鄰桌那小廝裝扮的少年被他這有口無心的一番侮辱,臉上的不滿更加強烈起來。
杏眼一瞪,那小廝鼓起了腮幫子,“公子,那邊那兩個家夥實在是有夠可惡,他們居然用如此難聽的話來形容咱們,看我不與他們理論一番......”
未等小廝起身,一柄白扇已經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那白衣少年優雅一笑,啪地一聲將白扇打開,慢條斯理的扇著。
“正所謂雞鳴喈喈,鴨鳴呷呷,天涯莫道無同調,磨麵驢兒是一家。”
小廝一聽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蕭何雖是個粗人,幼年時也曾被爺爺逼著學了幾個大字,聽到這番話,立刻急了。
“嘿我說,你這個白麵書生真是無禮,我們爺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幹嘛罵我們是雞是鴨,還說我們是驢不是人?”
對方絲毫不理會蕭何的質問,一雙如黑曜石般的漆黑雙眸,不客氣的盯著一邊的白君然。
“你眼裏的爺或許是條錚錚鐵骨的漢子,可在我眼裏,這人和一個無知莽夫沒有任何區別。”
這話說得極重,言語間更是難掩幾分嗔怒之意。
“好你個無禮的家夥,你可知我們爺......”
蕭何正想為自家元帥爭口氣,卻被白君然擋了回去。
他仔細打量了那白麵書生好一會兒,忍不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態,眼底也全是無所謂的笑意。
“所以我一直都堅定的認為,百無一用是書生,這些個死讀書、讀死書的人,最會的一套就是在嘴皮子上耍功夫,如果真遇到劫匪之類的,還不是會被嚇得跪地求饒。”
白君然的話才剛剛講完,客棧外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腳步聲。
就見幾個粗衣布衫打扮的男子個個手提大刀長劍,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口氣很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