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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悠揚的簫聲自遠處飄來,那聲音帶著普通人無法承受的內力,表麵聽上去聲音溫婉淒美,可稍微懂些功夫的人若是聽得久了,便會心神俱亂,無法自控。
入夜,正在禦書房批閱折子的東方曜還沒回來。
被他強行留在他的朝明宮居住的秦素玨,正倚在寢宮的軟塌上漫不經心的翻著一本書,當簫聲響起的時候,她神情一震,忙不迭起身,直奔朝明宮外走去。
隻見把守在宮外的侍衛,似乎中了什麼幻術,癱倒在地昏昏欲睡。
秦素玨心知這幾個侍衛之所以會昏死過去,定是與那來曆不明的簫聲有關。
夜裏星稀月明,那簫聲的旋律在寧靜的夜色之中越發顯得淒美動人,仿佛在述說著一段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
可吹簫之人卻似乎不懷好意,一點一點的,將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種未知的危險之中。
秦素玨屏住心神,循著那簫聲踩著輕功跳上房頂,當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不遠處的一處房頂之上,站著一個身穿青色衣袍的年輕男子。
在月光的反襯下,秦素玨慢慢看清對方的長相。
大概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五官生得十分俊美,身材高挑,墨發高束,雖然隻穿了一件簡單的袍子,卻掩不住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他手握一隻墨綠色的玉質長簫,玉簫底端,掛著一串精心編織的紅色穗子。
那人見到她出現之後,慢慢將唇邊的玉簫放下,唇邊蕩起邪氣的淺笑,“我剛剛吹的這首離魂曲,若內力不濟之輩,輕則吐血,重則昏迷,沒想到你卻可以完好無缺的站在我麵前,麵色不改,氣定神閑,天機老人最得意的入門女弟子,果然與尋常人有所不同。”
秦素玨站在離他七、八米開外的地方,擰眉看了他良久,一口斷定,“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永寧鎮曾與我有一麵之緣的那個戴鬥笠的公子吧?”
那人並未做答,把玩著手裏的玉簫,紅色的穗子,隨著他手指轉動的方向,在夜空之中劃下一道道美麗的弧度。
秦素玨臉色越加難看幾分,“你怎麼會有這隻玉簫?”
“哦?你認得這隻簫?”
那人笑得很有城府,“還是說,這隻玉簫,讓你想起什麼人來了?”
“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麼?”
秦素玨淺淺一笑,“你一路跟蹤於我,從懷洲到永寧,又從永寧到京城,如今手裏又拿著當年我送給楚子默的壽禮,出現在皇宮大院,你有什麼目的不如直接說出來,另外我也很想知道,這隻簫,你究竟是怎麼得到手的?”
據她所知,當年楚子默因為碰了她送他的禮物,猝死在自己的將軍府裏。
事後,楚子默的屍體便被葬到了皇陵旁邊,那隻被當成不詳之物的玉簫,從此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今消失兩年的玉簫驟然出現在眼前,那麼,這個青衣男子究竟是誰?
“我究竟是誰,我跟蹤你有什麼目的,如果你有本事,可以自己去調查,今夜來皇宮會你,倒也沒什麼惡意,不過就想對你說一聲,我精心策劃的那場戲,原本期待著以血腥收場,沒想到聞名於天下的北嶽皇後娘娘秦素玨,卻如此令我刮目相看,你的睿智和能力,倒讓我慢慢多了幾分對你的欣賞,果然是個有趣的女子。”
“精心策劃的那場戲?莫非你要說,那個突然跑到我麵前,說自己懷了皇上子嗣的宮女,是你一手安排的?”
對方聞言,眼底更是激起幾分欣賞之情。
“果然與聰明人說話,就是心情舒暢,我不過是淺略一提,你便猜得八、九不離十。沒錯,那個宮女冒稱自己肚子裏懷了東方曜的孩子,的確是出於我的授意。”
他冷冷一笑,麵帶不屑之色。
“本以為以東方曜的脾氣,定會將那膽敢誣陷他的小丫頭碎屍萬斷,沒想到你短短一句勸慰,竟可以讓那心狠手辣的帝王放下屠刀,世人都傳當今德禎帝愛他的皇後勝過愛他自己,原以為這話不過是一句空談,今日在你的身上,倒是讓我領教那位皇帝的癡心情意了。”
秦素玨雙眼一眯,“如果當時我沒勸下皇上殺她的念頭,你豈不是害了一個無辜的姑娘?”
“被我逮到,隻能說明你命不好比較倒楣,我抓了她的父母親人,逼她去演這場戲,若她不從,她一家十幾口陪她一起喪命黃泉。若她從了,就算被東方曜所殺,也可保她家人性命,權橫之下,她又豈會拒絕於我的要求呢?”
那青衣男子冷笑一聲,“況且何謂有罪?何謂無辜?世間恩怨不過都是一念之差,誰欠了誰的,也許上一世便已經注定好了的,否則,當年的楚子默,又怎麼會在輕信於你的時候,被人暗中謀害致死?”
話落,不理會秦素玨難看的臉色,一把將玉簫收進衣裏。
此時,朝明宮下方,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素玨和那青衣男子同時聽到。
青衣男子眉頭一聳,冷笑一聲,“今日一別,後會有期。”
尾音剛落,他整個人,便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素玨不著痕跡的落下房頂,正好看到被侍衛簇擁著回宮的東方曜。
“素玨,我剛剛聽人稟報,說聽到奇怪的簫聲,朝明宮裏把守的侍衛都不知不覺的昏死過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沒受到什麼傷害吧?”
說著,一把將她抓到麵前,上上下下打量著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秦素玨緩了緩臉色,輕輕搖頭,對他道“還記得我在永寧鎮遇刺的事情麼?”
東方曜臉色一變,十指緊扣,“這件事我遲早會查得清清楚楚,還你一個公道的。”
她搖了搖頭,“公道不公道的倒在其次,上回我遇襲,途中被人幫忙,那人剛剛來了,聽到你的腳步聲,又急衝衝走了。”
東方曜大驚,“皇宮大院,那人居然可以自由出入?”
“那人武功絕然,想必是在你我之上,而且他手裏還拿著,當年我送給楚子默的那隻消失了的玉簫。”
“何人?”
“目前不知道。”
東方曜沒再答話,隻是眼底已經不著痕跡的染上一片算計的神色。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仿佛怕不小心失去她一樣,喃喃道:“不管那人是誰,我都不讓她傷害你半分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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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有大朝會,清早還沒睡醒,秦素玨就被東方曜給叫了起來。
昨天晚上這該死的家夥又把她折騰得疲憊不堪,有心拒絕他的欲望,可一想到他為自己苦守多時,做了兩年和尚皇帝,就算她再鐵石心腸,也不忍見他被欲火焚傷的下場。
可由著這混蛋為所欲為的下場,就是自己被搞得渾身酸軟,倦意連連。
沒睡夠的秦素玨,少了清醒時的幹練傲氣,就像一隻不耐煩的貓,不客氣的揮開東方曜的手,抓過被子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