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娘您慢用,吃好了您再來。”
秦素玨笑著點點頭,提起筷子,挑起一根細長的麵條,慢條斯理的享受著其中的美味。
小小的客棧裏,似乎又恢複了原有寧和安靜。
不多時,幾個當地百姓熟門熟路的出現在店裏,其中有一個男子嗓門兒特別大,腳丫子剛踏進店裏,便對正忙和著的夥計喊:“小六子,來三碗陽春麵,一壺上好女兒紅,再來兩道你們後廚拿手的葷菜,速度要快。”
被叫做小六子的夥計見了幾人,眉開眼笑道:“喲,這不五爺嗎,快請裏麵坐,我這就替您吩咐後麵的廚子,趕緊給幾位爺將飯菜上來。”
夥計腿腳麻俐的又轉進後廚,那個被叫做五爺的中年男子,則相繼和他同來的幾個客人落座在桌子前。
“唉,你們聽說了嗎,皇宮裏頭最近可出了大事了。”
那五爺的屁股剛剛挨到椅子上,大嗓門便在店裏轟然響起。
秦素玨聽到皇宮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眉眼一抬,多瞧了那五爺兩眼。
隻見對方四十來歲的年紀,長相普通,皮膚黝黑,大概因為身材過於高大,所以講話的嗓音特別的清亮。
旁邊兩人略顯年輕,看著也比那五爺斯文了許多,其中一人慢條斯理的打著扇子,笑睨了五爺幾眼,“皇宮裏頭每年都要發生幾件大事,老五,你指的是哪一件啊?”
“自然是不久前最轟動人心的那一件,還記得三年前被抄斬九族的賀子昂賀大將軍嗎,據說當年他在負責看守太廟之時弄丟了先帝的寶貝,先帝一怒之下,斬了賀家好幾百口,當時京城的老百姓得知這個消息後,一個個哭天抹淚,大喊蒼天無眼。”
“哦,這案子在幾年前我的確是有所耳聞,不過不久前,賀將軍一家不是被平反了嗎?”
“你們知道個屁呀?賀將軍一家的確是被平反了,可是在沒平反之前,皇上下令,說是要捉拿賀將軍在這世上最後一滴血脈,盤問當年太廟丟失那寶貝的下落。”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老賀家那最後一滴血脈,居然是安樂王爺指天對地要娶的媳婦。但皇上一言九鼎啊,為了以正國法,就把安樂王未過門的王妃給抓天牢裏去了,據說為了這事,皇上和安樂王鬧得很不愉快。”
那五爺興致勃勃的說著,“雖然事後安樂王的媳婦被放了,可皇上和安樂王之間的梁子可是結大了。”
“哦,這件事我也有聽說。”
另一個人及時接口,“好像是安樂王成親當日,皇上隨百官去安樂王府慶賀之時,安樂王大怒,和皇上大打出手,結果一刀下去,差點要了皇上的命。”
這時,店裏的夥計將做好的三碗陽春麵給端了上來,正好聽到幾人聊天,便湊上一腳,接茬道:“當今天子和安樂王關係不合的事,早前幾天我就聽人說了。原本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不該隨便關心朝庭的事,可安樂王用刀捅傷皇帝,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幸好皇上沒治安樂王的罪,不然這皇家可就要出大亂子了。”
“那皇上傷得怎麼樣?”其中一人好奇的問道。
“誰知道呢,隻說是被人給抬回宮的,接連著好久都沒上朝聽政,具體什麼情況,咱們這些老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這邊正在吃熱麵的秦素玨,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原本的好胃口,慢慢變得索然無味。
皇上受傷了?
被手足兄弟所傷?
接連數日不上朝?
傷勢未明?
一連串的疑問,令她漸漸失去吃東西的欲望。
早就決定要將那人徹底忘到腦後,偏偏無意中聽到有關於他的消息時,仍舊會激起內心深處的柔軟。
到底是無法真的將他忘卻嗎?
秦素玨微微懊惱,別過視線,拒絕再聽有關於那人的一切,低下頭,訊速的將剩下的半碗熱麵扒進口中。
結帳後,步出客棧之時,外麵豔陽高掛,躍上淩雲的馬背,繼續向前趕路。
沒走出多遠,就感覺自己被人給跟蹤了。
她習武多年,耳力猶勝常人,心下警覺,用力拍了淩雲的屁股一記,馬兒飛快奔跑起來,直奔郊外而去。
後麵跟蹤的腳步聲越來越強烈,回頭一看,隻見七、八個黑衣男子騎著高頭大馬疾速追來。
她心下一凜,當即認出那黑衣男子,正是在客棧裏遇到的另外幾桌子客人。
莫非他們早有埋伏?
就在秦素玨思量之時,其中一人拉開弓弩,似乎要一箭了結她的性命。
秦素玨武藝絕然,自是不可能因為一支冷箭喪命,堪堪躲過一擊,拉下馬韁,轉身迎敵。
那幾個黑衣人見她停了下來,紛紛落馬,提劍追殺,秦素玨一把從腰間抽出一條軟劍,和幾個黑衣人廝打起來。
當年她受天機老人親自傳授武功,對付幾個毛賊自是不在話下。
可迎敵之時,才發現這群黑衣人並非普通山賊,他們的武功招式非常正規,而且招招致命,顯然今日要了結她的性命。
就在此時,一道青色身影閃過,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一把什麼暗器,七、八個黑衣人,突然應聲而倒,不醒人世。
定睛一看,那青衣男子,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鬥笠,鬥笠前罩著一層青色麵紗。
秦素玨自認自己並不認得這青衣男子,便對他拱手道:“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幫。”
雖然以自己的武功,想要對付眼前這幾個黑衣人根本不在話下,但此刻有人出麵幫忙,一個謝字,對方還是擔待得起的。
那人隔著麵紗沉聲一笑,“你可知這幾個黑衣人為何要追殺於你?”
秦素玨微微皺眉,上前打量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個黑衣男子,“我並不認得這幾個人,不過從他們的招式來看,並非普通打家劫舍的山賊。”
“果然是個機智敏銳的姑娘。”
那人微微一笑,“還記得三天前,你途經懷洲,幫當地受災百姓開放糧倉,派放官銀之事麼?”
秦素玨警覺的皺起眉頭,這人居然知道她三天前的所作所為?莫非這一路都在跟蹤於她?
“你的做法雖然受到當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可卻在無形之中得罪了朝中權貴,如今你防害到某些人的利益,追殺你,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那麼你又是何人?”
對方不答反問:“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了宮裏的那個人私下所做的這一切,究竟值得麼?”
秦素玨淡然道:“當今皇帝,是一代明君。”
“哼!明君?”
那人冷笑,“我倒要看看,他這明君,究竟能當到哪日。”
不等秦素玨繼續追問,青衣男子已經轉身躍上樹枝,飛速離開此地了。
她皺了皺眉,暗道這青衣男子必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來曆,可他究竟是誰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秦素玨躍上淩雲的背上,左右看了看兩邊的方向,是繼續南下,還是,選擇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