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還真以為這秦綰卿搞出了這麼一大堆亂子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
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隱約感覺到,也許這個女子,是打心底不想與皇家產生任何牽扯。
想到這裏,心底不由得產生一股淡淡的失落。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胸口呼之欲出,可當他想伸手去捉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捉到。
回想起她奮不顧身躍進水裏來救自己的那一幕,他是發自內心的對她產生了感激。
“無論怎樣,這次你救了朕,朕都要對你說聲謝謝。”
秦綰卿倒沒想到他竟會如此坦率,那聲謝謝,也說得極為誠心。
外界都傳當今天子殺戮成性,手段狠戾,是個喜怒無常是非不分的暴君。
可與敖禎接觸的這幾次,她除了發現這人心機深沉,神經敏銳之外,倒真的沒看出這個外界所傳聞的邪皇,究竟邪惡在哪裏。
就連此刻向自己道謝,也說得實心實意,沒有半分虛偽在裏麵。
不經意與他遙相對望,深邃的、泛著幽藍色光茫的雙瞳,帶著幾許深意,正目不轉睛的瞧著自己。
她心兒一抖,急忙別過視線,起身深施一禮,“皇上言重了......”
“不必多禮......”
敖禎抬手相迎,一把拖住她的手臂。
白晳晶瑩的皓腕被緊緊握在大掌之中,柔嫩光滑的肌膚,順著寬大的衣袖敞露出來,赤裸裸的展現在敖禎眼前。
秦綰卿微微一怔,本能的就想抽回手臂,敖禎卻意猶味盡的擒著她的手,灼熱的目光細細打量掌中凝脂一般的白晳手腕。
“聽說綰卿耍得一手好劍,不知朕有沒有這個機會與你比試幾招?”雖然手臂光滑白淨,卻掩不住手掌正中微薄的硬度。
綰卿?她在心底糾結了好一會兒,她們之間有熟到這種地步嗎?
“回皇上,民女在入宮之前的確曾與家父學過幾天功夫,但招式粗淺,不敢在皇上麵前丟人現眼。”
敖禎微微一笑,看來這女人還真是使盡渾身解數來躲著他。
“朕不會介意。”
可是我介意好不好?
皺了皺眉,覺得今天的皇帝比起以往那個皇帝略有些不同。
忍不住抬眸,帶著警告意味瞪了對方一眼。
可她卻不知道自己這帶著嗔怒的一瞪,竟瞪出了無限風情。
敖禎被她看得心底發癢,突然覺得自己曾經所接觸過的女子,沒有一個能與秦綰卿相提並論。
就連不遠處的小牛子,也從自家主子的眼中看到了幾分欲望之色。
“皇上,國師在宮外求見......”
適時出現的小太監,打破了這一刻的曖昧,秦綰卿也趁此機會,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腕站到一邊。
敖禎有些婉惜的皺皺眉。
直到殷太極踏入殿內,他才迫不得已的回神,“老臣見過皇上......”
殷太極晃著肥壯的身子來到朝明宮外殿時,就看到秦綰卿也在這裏,當下臉色便冷了下來。
“皇上,這個妖女怎麼會在這裏?”
妖女?
不但秦綰卿對這個詞很反感,就連敖禎也皺起眉頭,有些不太高興。
殷太極氣極敗壞的指著對方的鼻子,“皇上,您之前險些喪命月央湖,全都是這妖女所害啊......”
“喂,你這老頭胡說八道什麼?我秦綰卿向來走得直行得正,什麼妖女不妖女?你可不要含血噴人。”
早在入宮之前她就聽聞朝中有個權勢滔天的殷太極向來在皇帝麵前說一不二。
仔細追究起來,這次她之所以會被迫入宮,也是拜這死胖子所賜。
如果不是殷太極為了討好皇上各地召選美女,她現在還留在雙喜鎮,做她秦家說一不二的大小姐呢。
“國師,雖然你是本朝元老,可有些事,也不能妄下定論。”
“皇上,老臣不敢胡亂栽臟,實在是自從這個秦綰卿入宮之後,宮裏便怪事連連,先是天狗食日,接著月央湖又出現鬼怪害人,若不是皇上自有真龍護體,這次恐怕......”
“可朕的命,是綰卿救下的。”
敖禎冷睨了殷太極一眼,對他這種說法十分不屑。
殷太極卻不肯罷休,“她招來鬼怪的目的,就是想迷惑皇上啊......”
秦綰卿突然很想笑,這殷太極也太能胡扯了,“世上哪有什麼鬼怪,殷國師你是不是民間野史看多了,在皇帝麵前也敢胡說八道?”
“妖女,你休要在皇上麵前抵毀本國師,月央湖鬧鬼,這可是皇上親眼所見,否則那天好端端的,皇上怎會失足落水?”
說到這件事,在敖禎心底始終是個迷。
那天他的確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將他扯入湖中。
而他原本水性極好,就算真的落了水,也不至於在水中喪命,可不知為何,落入水中之後,他就頭腦發暈,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一般酸軟無力。
見他皺起眉頭不再講話,秦綰卿也覺得事有蹊蹺。
猛然間,她又想起不久之前躍上樹枝給金珠銀寶取紙鳶時,無意中發現的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莫非......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
“國師,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打賭?”
“沒錯,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月央湖鬧鬼嗎?不如我們就賭一賭,如果月央湖真的有鬼,我秦綰卿的性命,隨便國師來取。”
眼看著殷太極麵露算計之色,她接著又道:“可若是被我查出月央湖並無鬼怪一說,國師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賭得起麼?”殷太極不屑。
“莫非國師不敢與我賭?”
“本國師豈會怕你一個毛頭丫頭?”對於月央湖鬧鬼一事,他可是十分自信。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請皇上做個證人好了。”
當敖禎的視線被秦綰卿那不肯服輸又略帶調皮的目光緊緊纏住的時候,心頭不由得一悸。
這丫頭真是好大的膽,雖說心底隱約猜到她並不會真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可就這麼輕易的將性命做賭注抵壓給別人,還是讓他產生了幾分怒意。
她的命是他的,也隻有他才有權決定她的生死。
為了這個賭約,秦綰卿和殷太極,以及當朝天子,再次帶著大批人馬來到月央湖附近。
當她準備向湖邊走去的時候,敖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那裏很古怪,你要小心些。”
上次他也是不肯相信什麼鬼怪之說,才不慎失路落水,險些丟了性命。
秦綰卿一驚,因為她清清楚楚的從這個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一閃即逝的......擔憂。
難道他是在擔心自己?
“皇上,你說湖邊有古怪,可還記得當時在你落水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怪事?或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倒是沒有,不過......當朕走到湖邊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覺得頭暈,接下來,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
秦綰卿揉了揉下巴,斂眉想了好一會兒,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唇邊蕩起一個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