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太極也在接觸到皇上那一記陰險的表情之後,慢慢露出得意之色。
他就知道,皇上怎麼可能會容忍一個小丫頭,如此的囂張?
“酉時,禦書房見駕。”
放下這句話後,敖禎撩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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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牛子的帶領下,秦綰卿來到禦書房。
看著眼前這森嚴肅穆的地方,她先是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才鼓起勇氣,振定的跨進書房。
免不了一番跪拜大禮,她做得有模有樣。
換下那身白衫羅裙,此時的秦綰卿,將一頭墨黑秀發束於頭頂,她原本身材極為高挑,瘦削修長,配上一襲淺青色衣衫,更顯出幾分英氣勃勃。
落坐在桌案後的敖禎,手中輕輕翻著一本奏折,狀似漫不經心的翻看著,麵對堂下跪下的女子,並沒有立刻叫她平身。
而是在對方請安了好一陣子之後,仍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著折子裏的內容。
侍候他多年的小牛子,知道這是自家主子心情並不算太好的前兆。
因為主子從剛剛就在看這本奏折,在他將秦姑娘帶進禦書房後,手中還拖著這本奏折。
而且秦姑娘跪了那麼久,也沒叫人家起來的意思,看來主子是準備給她一個下馬威了。
也難怪啦,主子可是當今天子,今天卻在大殿之上,被個女人挑釁,皇帝的麵子要往哪放?
就在小牛子暗自揣測主子的意思時,就聽啪地一聲,敖禎將手中的奏折摔到桌子上。
小牛子被嚇了一跳,然而跪在堂下的秦綰卿,似乎並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而受到任何驚擾。
“你叫秦綰卿?”
“是!”
“抬起頭。”
對方抬首,與敖禎相對,兩人一高一低,就這麼直直打量著對方。
不得不承認,敖禎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傳聞他的生母是異族首領獻給先皇的美人,敖禎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
最特別的,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兩顆瞳仁偶爾會閃現出湛藍色的光茫。
鼻峰高挺,輪廓幽深,再加上他與生俱來的華貴之氣,自小山珍海味養到大,這樣的人,想要不吸引人注意都難。
而敖禎也同樣用一種犀利的目光在打量著秦綰卿。
大殿上的白衣女子突然換了一身裝束,卻並沒有因為衣著的簡樸而影響了她絕美的姿容。
看得出她並沒有因為要見自己而濃妝豔抹,可偏偏這樣淡雅的五官,仍舊火一樣吸引著自己的雙眼。
好一個絕色俏佳人。
即使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女子,敖禎仍舊免不了在心底讚歎。
雖說他並不以貌取人,但眼前這女子的自身條件實在優秀得讓人無法移開雙眼。
隻是,欣賞歸欣賞,他可沒忘了今日叫她來的目的。
摔下奏折,便意味著龍顏不悅,“秦綰卿,你可知罪?”
對方無懼,抬眼與之相迎,“民女何罪?”
好大的膽子,竟敢用這種語氣反問自己,敖禎輕哼,目光灼灼道:“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天狗食日隻是一種罕見的天象,而並非什麼天賜機緣麼?”
見她眉頭一皺,他冷笑,“史書上有記載,天狗食日與天災並無任何關係,而你卻在朕的大殿之上胡言亂語,攪亂視聽,還口出狂言要做我大晟第一女謀士,你居心何在?”
對於他的指控,秦綰卿忍不住在心底詫異,沒想到這個皇帝還真不是一般的精明。
這個時代的人,大多都信奉神靈,更是視一些奇異的天象為上天指示。
本以為借著天狗吃日的傳說來糊弄一下當朝皇帝,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很帥呆的混血皇帝,好像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好捉弄。
不過沒關係,一計不成,再使二計。
“或許天狗食日並不能代表什麼,但皇上難道就不想讓我大晟變得更加繁盛嗎?”
不理會對方詫異的眼神,她念念有詞道:“當今天下,東有東蜀,西南有雪越,邊界有蠻彊,而我國則處於正北。”
“雖然大晟的土地占四國之首,國力也堪稱雄厚,但東蜀兵力最強,雪越物資富饒,蠻彊更是以野蠻著稱。”
“這幾個國家目前雖沒有侵犯我大晟的意思,但難保有一天,他們不會將眼光打到大晟的頭上。”
隨著她說話的語速,敖禎也漸漸斂起眉頭,心底震驚著一個看似年輕的小女子,居然對當今國勢分析得如此清晰。
“皇上身為大晟國主,應該知道,東部邊界,東蜀一向仗著自己的兵力強大而一次又一次欺壓我大晟百姓吧,而我國子民卻畏於對方兵強馬壯,大多數時候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若這樣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我大晟的顏麵何存?皇上的顏麵又何存?”
“啪!”
就在秦綰卿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敖禎拍案而起,大怒道:“你好大的膽,一介女流,也妄想參與朝政?”
秦綰卿卻毫不畏懼的與之對視,“為人臣者,或安民,或謀權。安民者為民生民業,謀權者壓勢。或為君王,或為蒼生,或為私利,安民者君王敬之信之而心安,謀權者君王倚之用之而忌之疑之。民女雖一介女流卻也懂得一個道理,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我,若有朝一日國沒了,家又在何處?”
她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不卑不亢,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剛剛惹怒了聖顏而產生絲毫退卻。
“皇上若僅僅因為民女是一介女流而覺得民女並不適合參與朝政,這是否從側麵說明,皇上也是一個目光短淺之人呢?”
權威一再被她挑釁的敖禎,突然被她的一番話給氣樂了。
事實上,她剛剛那番話雖說得十分無禮,可若仔細分析,卻也言之有理。
敖禎並不是一個愚腐無能之人,雖說大晟重男權,但自古以來,曆代也有女人為官的先例。
這個秦綰卿膽子的確大,大到讓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垂眸盯了她很久,慢慢斂去體內的怒意,“你能給朕什麼?”
見他言語之間似有鬆動,秦綰卿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輕聲道:“三年的時間,民女會讓大晟比從前強盛十倍。”
這句話說得很囂張,別說一個小牛子,就連敖禎也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
“朕用什麼相信你的話?”
“若做不到今日所承諾之事,民女的命隨皇上處置。”
敖禎揉著下巴,眯著眼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樣。
這女人越發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憾感。
犀利而冷靜,聰明而大膽,她好像時刻都在機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小心而謹慎的引誘著獵物的上鉤。
雖然明知道自己一旦答應了她的要求,就是中了她的計,可他仍舊擺脫不掉她帶給自己的這種誘惑。
開彊擴土,壯大國勢,是每一個皇帝的理想和期翼。
即使他知道如今的大晟已經很強大了,可仍舊免不了其它國家的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