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假死藥極為傷身,吃下後需痛苦七日,就如......真的死去一般。”
“無妨。”衛宜苦笑。
再痛,也不會比前世被囚於水牢,日日鞭刑——
更痛了。
衛宜閉眼,服下假死藥。
“娘娘,鐘尚宮求見。”琴心小聲通報。
衛宜點頭宣見。
“娘娘,這是封後大典的禮服,請娘娘過目。”鐘尚宮身後的侍女立刻呈上禮服。
紫華蹙金廣陵鳳越牡丹的紋樣大氣又華麗,處處彰顯皇家氣派。
衛宜細細端詳,鐘尚宮卻一臉為難的開口。
“娘娘,封後大典儀製盛大,以尚宮局目前的銀兩,恐難以支撐......”
衛宜蹙眉,“尚宮局怎會銀兩空虛?”
鐘尚宮默默遞上賬本,上麵的開支清清楚楚。
裴寂最近在大修土木?
木材,石磚全部造價不菲,甚至池塘錦鯉,花園綠植也盡數是世所罕見的珍品。
這些東西,幾乎掏空了尚宮局的金庫。
可裴寂,並非如此鋪張之人。
就連曾經裴寂與她的大婚,也隻是一切從簡。
那時裴寂已經舉事,她替他四處征戰。
二人在軍中,穿著簡單的婚服,日月為鑒,拜了天地。
他點燭,她溫酒。
裴寂粗糲又繾綣的指腹卻隻是為她脫下外袍。
“大業未定,寂不忍辜負小宜。”
回憶如潮水席卷而來,衛宜不禁有些恍惚,
“好,本宮去問皇上。”
深秋的夜風凜冽,衛宜端坐在轎攆上,還是沒有習慣皇後這個身份。
她更喜歡做那個馳騁疆場的衛家女將。
“停下。”
衛宜落轎起身,步行至太極宮。
卻被宮人恭敬的攔住。
“皇後娘娘,陛下正在處理政務,吩咐任何人不準打擾。”
“大膽!皇後娘娘也敢攔.......”
衛宜抬手打斷了琴心的嗬斥,沉默著立在殿前。
燭火搖曳,透過沒關嚴的窗欞,她看見那個看見那個連箭矢插進胸口都不會皺眉的男人,正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給薑離上藥。
薑離被裴寂抱坐在案台,楊妃色的紗衣隨著空氣流動輕輕翻飛。純真的麵龐宛如一朵盛開的茉莉花,聖潔又堅韌。
裴寂眉頭緊鎖,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帝王,此刻動作輕柔地仿佛對待稀世珍寶。
衛宜也受過傷,她身上的傷幾乎全都是替裴寂打天下時留下的,最重的那次,刀劍隻偏離心臟一寸。
裴寂卻隻是扔給她一瓶極品傷藥,“衛宜,別這麼輕易就死。”
衛宜幾乎是自虐般看著裴寂和薑離慢慢貼合在一起的身體。
裴寂俯身,慢慢的,吻上了她蒼白的唇,薑離雙眼失焦,不知是驚愕還是欣喜。
她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輕輕推開裴寂。
“阿寂,我是前朝公主。”
裴寂似乎被刺激到一般,眼尾猩紅,聲音低沉沙啞。
“我說過,若阿離想要,這江山我隨時可以雙手奉上!”
衛宜的心臟開始劇烈的疼痛,她知道,那是藥效發作的預兆。
薑離眸子裏含著水霧,“阿寂,江山和百姓都更需要你。”
“所以,不要再為我勞民傷財了,未央宮很好,隻有在那,我才能安心。”
原來,裴寂如此放肆的花錢,是為了給薑離修建宮殿。
“娘娘......”站在衛宜身後的小太監尷尬的開口。
“不要告訴皇上我來過。”
衛宜捂著心口離開。
疼痛讓她的背影蕭瑟。
小太監嘟囔道,“皇上這麼對皇後娘娘......唉”
回宮後,衛宜讓奉畫將封後大典的禮服燒了。
奉畫不解,“娘娘剛剛不是很滿意這件禮服嗎?”
是啊,可滿意有什麼用。
裴寂的溫暖都給了薑離,她空占著這冰冷的皇後之位,又有什麼意義呢?
衛宜歎了口氣,這東西,就別留著礙眼了。
“封後大典都不辦了,還留著禮服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