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臻獲得諾貝爾醫學獎那天,當著全世界給段曉靜求婚。
全世界的人都在羨慕他們的愛情。
無人知曉,我才是謝臻的合法妻子。
什麼神仙愛情?
那就是兩個不要臉的出軌男女的遮羞布。
我想戳穿他們的謊言。
卻被我一手養大的兒子關進地下室。
他把我當狗一樣用鐵鏈拴起來,隻給我吃殘羹剩飯,極盡可能的羞辱我。
隻因他覺得我的存在讓他最愛的曉靜阿姨受委屈了。
我死在謝臻和段曉靜結婚的前一天。
謝臻說,他不能讓段曉靜沒名沒分的跟著她。
我不死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段曉靜領證結婚。
我被鐵鏈活活勒死。
死在那個我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手裏。
再睜眼,我回到了二十年前。
這次,我要選擇繼續我的夢想。
不為任何人妥協。
所以,當老師找到我,問我願不願意去德國深造學習時。
我答應了。
上輩子的我拒絕了老師。
隻為了早點回家給謝辰和謝臻煲湯,讓他們下班放學能有香噴噴的湯喝。
這輩子,我想換一種人生。
“老師,我答應你。”
在老師失望的眼神中,我說出了跟上輩子截然不同的答案。
老師眼底一陣狂喜,激動問我,“月韻,你是說真的嗎?你願意重新拿起手術刀,回到手術室?”
“是的老師,我願意!”我眼神堅定,眸光有神。
上輩子我為了家庭,放棄了我的夢想。
那雙曾經夢想拿起手術刀濟世救人的手,改拿菜刀,每天奔走在菜市場和廚房之間。
成了兒子口中那個隻會洗衣服做飯,一無是處的廢物。
“好!”老師一拍大腿,怕我反悔似的,馬上拿出一張申請表讓我填寫。
並提醒我,“這張申請表一旦交上去,可就不能改了。你要想清楚,這次去德國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回來。你家裏那邊要處理好。”
“我會處理好的,老師請放心。”想到謝臻和謝辰,我心中一陣酸澀。
謝臻怕是沒時間管我的事。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謝臻接到調令,把他調到千裏之外的海城,當那邊新醫院的副院長。
他說海城條件艱苦,讓我留在海城替他照顧父母。
卻帶著段曉靜一起過去。
還把謝辰也帶過去。
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我留在這邊當牛做馬,替他侍奉父母終老。
他得到最高榮譽時,感謝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他向全世界宣布段曉靜是他此生摯愛,給他盛大的婚禮,和最拿得出手的愛情。
可我呢?
我又做錯了什麼?
回首一生,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愚蠢可笑至極。
重活一世,我要換個活法。
謝臻,我不要了。
兒子,我也不要了。
我隻想做自己,做一隻憑借自己的羽翼振翅翱翔的蒼鷹。
02
回到家時,他們正在吃飯。
段曉靜穿著我的圍裙,仿佛這個家的女主人般。
她溫柔的給謝辰盛了一碗湯。
又笑盈盈的給謝臻夾菜。
謝臻朝她溫柔一笑,吃下她夾的菜。
父子倆看她的眼神都是溫柔。
這一幕,看得我心刺痛。
謝臻有潔癖,從不吃別人碰過的食物。
我給他夾菜都要用公筷。
否則他寧願整碗飯菜都倒掉,也不會碰一口。
可現在,他卻笑盈盈的吃下段曉靜夾給他的菜。
“曉靜阿姨做的飯真好吃,你要是我媽媽就好了。”謝辰稚氣的聲音響起。
我攥緊了指尖,心底酸澀難受。
段曉靜揉了揉他的腦袋溫柔的說,“我也很喜歡小辰,可小辰有自己的媽媽。”
“不嘛,我不喜歡我媽媽,她隻會洗衣服做飯一點用都沒有。不像曉靜阿姨,長得漂亮對我又好,我好想讓曉靜阿姨當我的媽媽呀。”
“好不好嘛,爸爸?”
謝辰稚氣的聲音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紮在我心上。
小辰出生後,謝臻就很忙。
關於小辰的事,事無巨細都是我一手操辦。
小辰出生後就是高需求寶寶,我整夜整夜不睡覺的哄著他,月子裏一天好覺都沒睡過,把自己熬出一身毛病。
小辰小時候隔三差五生病,都是我一個人陪著他,守著他。
這五年,我幾乎把所有精力都傾注在他身上。
到頭來卻成了他口中一無是處的廢物。
讓我更難過的還有謝臻的態度。
他竟然沒否認謝辰的話,隻是說了句,“別胡說,快吃飯。”
我的心一陣刺痛。
以我對謝臻的了解,不反對就是默認。
原來,他們從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覺得我妨礙到他們一家三口了嗎?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謝辰看到了我,喊了一聲。
段曉靜和謝臻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謝臻罕見的跟我解釋,“你今天沒去接小辰,我有手術走不開,就讓曉靜幫忙接的小辰,我請她來家裏吃飯。”
“月韻姐,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我現在就走。”段曉靜手忙腳亂的開始脫圍裙,眼睛都紅了。
謝辰怒氣衝衝的瞪著我,“壞媽媽,不準欺負曉靜阿姨。曉靜阿姨接我放學,還幫我做飯,比媽媽你好一百倍,你要是敢欺負曉靜阿姨我就......我就打你。”
他拿起筷子扔到我的臉上。
我閉上眼睛,任由筷子落到我的臉上。
臉上的痛,遠遠比不上心痛。
“月韻,別耍小孩子脾氣。曉靜是個很單純的好姑娘,你別欺負她,快道歉!”謝臻也指責我,還讓我道歉。
明明從頭到尾,我一個字都沒說。
卻成了他們討伐的對象。
我心痛到窒息,露出個自嘲的笑,“我為什麼要道歉?我說什麼了?”
段曉靜隻是露出一點受委屈的表情,他們就這麼心疼。
他們可曾想過我也是人?
我也會傷心你?
也會難過?
“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身體不好,這些東西要少吃。”
謝辰的食物一直是我精心準備,這麼多肉他的腸胃根本負擔不了。
可謝辰卻覺得我是在故意找茬欺負段曉靜。
非但沒聽我的少吃,還故意當著我的麵大口吃肉,“我就要吃肉,曉靜阿姨做的肉最香最好吃了,比你做的好吃一萬倍。”
吃得太急,他“哇”的一口吐出來。
一頭撲進謝臻懷裏,哭鬧著讓謝臻把我攆出去。
“嗚嗚嗚,爸爸我不喜歡媽媽,她欺負人,嗚嗚嗚......爸爸你快把她攆出去,我不要她了......”
謝臻抱著兒子,皺眉不滿的看向我。
“月韻,小辰身體不好,你別惹他生氣。你先出去轉轉,晚點小辰不鬧了你在回來。”
他竟然真的開口把我攆出去。
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去哪裏轉?
我的心在滴血,卻又絲毫不覺得意外。
在謝臻父子眼裏,我跟他們從來都是不對等的存在。
與其說是妻子,媽媽,不如說是個任勞任怨的免費保姆更恰當。
我深呼吸壓下心底的酸澀,對他們說,“這也是我家,如果你們覺得我的存在讓你們不舒服的話,你們可以出去。”
說完,我回屋將房門關上。
外麵傳來謝辰大聲哭喊的聲音,然後是謝臻用力拍門沒得到回應,帶著段曉靜和謝辰摔門離開的聲音。
我站在窗前,看著謝臻和段曉靜著急忙慌的帶著謝辰去醫院的背影。
換做以前,謝辰生病,最著急的人肯定是我。
但現在,我卻不想管了。
十天後,我就會坐上去德國的飛機。
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們有交集。
03
第二天早上,謝臻才回來。
他胡子沒刮衣服沒換,眉眼間布滿倦容。
看到正在洗漱的我,他眉頭一皺,“小辰生病主院,曉靜在醫院跑前跑後的幫忙照顧,你這個親媽倒是睡得很香。”
這番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
我走到他麵前問他,“那你知道小辰為什麼會生病嗎?”
“小孩子抵抗力差生病很正常,你不會又想說,是曉靜給我們做的飯菜裏有小辰不能吃的食物吧?”謝臻說這話時,眼底滿是譏諷。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但對上他那雙譏諷的眼神後,到嘴邊的話又全被我咽了回去。
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呢?
他又不會信。
“小辰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不想跟他吵架的我,問了謝辰的病房號後,換了衣服就出門。
我在路上的早餐店買了小米粥和素包子。
謝辰腸胃不好,大油大肉的東西不能多吃。
以前在家,我都是盡量給他做營養又養胃的食物給他吃。
雖然味道不是很好,但對他的身體卻很好。
幾年下來,他的腸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但這小半年,段曉靜不是帶他去吃牛排,就是去吃油炸的小吃。
我花了幾年才養好的腸胃,被禍害的差不多了。
昨晚回去看到謝辰為了跟我賭氣,故意大口吃肉,我就猜到他會住院。
我到醫院的時候,段曉靜正在喂謝辰吃肉湯。
我皺眉上前搶走她手裏的肉湯,“他還在生病,腸胃負擔不了這麼油膩的東西,給他吃小米粥比較好。”
“對不起,月韻姐,我馬上從你眼前消失,你千萬別生氣。”段曉靜就跟受欺負的小媳婦似的,立馬紅了眼眶跟我道歉。
謝辰瞪著我,滿臉厭惡,“你來幹什麼?我不要你,有曉靜阿姨陪我,我才不要你這個壞媽媽。”
“你再不喜歡我,我也是你媽媽。”我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怎料,謝辰突然就跟瘋了似的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揮動著小拳頭要打我。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到他?
“謝辰,你幹什麼?”我抓住他的手,把他摁在床上打了他幾下屁股。
即便上輩子他那樣對我,可我在麵對隻有五歲的謝辰時,仍下不去狠手。
可即便如此,謝辰依舊恨毒了我。
等我一鬆開他,他就跑到窗邊,踩著椅子爬上窗台,指著我的鼻子大聲罵我,“你這個惡毒的壞女人,我不要你當我媽媽,你走,不然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好,我走,你別......”
“小辰,不要!”
我的話還沒說完,段曉靜就朝窗邊飛撲過去。
她跑得太急,被凳子絆了一下,非但沒抓住謝辰。
反而推了他一把。
謝辰從窗台掉下去。
還好,二樓窗戶上安裝了個遮雨棚,接住了謝辰小小的身體。
謝臻趕到時,醫生已經給謝辰檢查完。
他身上有幾處擦傷,並不嚴重。
謝辰看到謝臻,哇的一下撲進謝臻懷裏哭起來。
“你怎麼會從窗戶掉下去?”謝臻問謝辰。
我剛要說出實情的經過。
謝辰就指著我的鼻子,哭哭啼啼的說,“是她,是壞媽媽把我扔下去的。她說我不聽她的話,就要摔死我,再生一個聽話的小孩。”
“她還想摔死我以後,冤枉是曉靜阿姨做的。嗚嗚嗚,她就是個惡毒的壞媽媽。”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又使勁在裏麵旋轉了好幾圈。
把我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給攪得血肉模糊。
“我說我沒有你信......”
“啪——”
我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謝臻一巴掌。
向來斯文儒雅的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冷冽,凶殘,仿佛在看世上最肮臟,最惡毒的東西般。
“杜月韻,這可是四樓,摔下去會死的!小辰可是你親兒子,你怎麼可以這麼狠毒?我對你太失望了。”
04
“我惡毒?”我捂著火辣辣疼的臉,心中隻覺得諷刺。
我再惡毒也比不上他們父子。
上輩子他們可是把我用鐵鏈鎖在地下室,把我當狗一樣對待,最後更是活活勒死我。
想到上輩子的重重,我的心又是一陣刺痛。
還有八天,我就可以離開了。
沒必要,也不想跟謝臻起無謂的爭執。
我直接離開醫院,沒再看謝臻父子一眼。
接下來幾天,謝臻和謝辰都沒回來。
我也沒再去醫院。
我很忙。
忙著收拾東西,忙著拜訪老師,忙著毀掉這個家裏關於我的一切。
既然要走,就要消失得幹幹淨淨。
包括,屬於我的一切。
倒數第三天,我燒掉了我跟謝臻結婚時拍的合照。
燒掉了謝辰出生那年,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倒數第二天,我把除了帶出國的衣服外,我其餘的衣服全部送人。
還把我們結婚時的被子,也送人了。
離開前夕,我親手砸爛了家裏的雙人床,那是我結婚時的嫁妝。
我不想讓謝臻和段曉靜以後誰在我的嫁妝床上。
......
轉眼,到了我離開這天。
我回看這個家,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我存在過的痕跡。
離開之前,我還要見謝臻一麵。
當麵把簽好字的離婚申請書給他。
我到醫院,見到謝臻。
我的手剛伸進口袋,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
段曉靜就紅著眼眶來找他,“謝醫生,十五號床的患者不肯吃藥,還要打我,我有點害怕你能過去看一下嗎?”
“你別怕,我過去看看。”謝臻很自然的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擦眼淚。
然後對我說,“你等等,我先過去一趟。”
“謝臻,兩分鐘,我說完就走。”我攔住謝臻,想讓他聽我把話說完。
可謝臻卻皺眉把我推開,“月韻,你別鬧了。沒看到曉靜都嚇哭了嗎?你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他大步離開。
段曉靜衝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月韻姐,你好像又輸了呢!”
說完,她又恢複之前的小白兔模樣小跑著去追謝臻。
看著他們的背影從我眼前消失,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把簽好字的離婚申請書放在謝臻的辦公桌上,用一本書壓著。
“謝臻,再見!”
“謝辰,再見!”
“此生,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