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個控製狂。
小時候,她逼我剃禿頭,不許我穿裙子,不讓我交朋友......
因為她,我學生時期成了同學老師眼裏的怪胎。
長大後,她逼我和相戀十年的男友分手,嫁給二百斤的家暴離異男。
“你這種醜貨,脫光了躺街上都沒人看一眼,人家局長公子肯要你都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的!”
我不肯,瞞著她和男友地下戀。
角落卻突然響起陰森低沉的聲音:“我不是讓你分手了嗎?”
我媽竟然在我家安了枚針孔攝像頭。
隻為監控我的一舉一動。
為了懲罰我,她包了一頓餃子。
餃子餡又騷又腥,我吃得哇哇大吐。
她卻笑得滿臉猙獰,將剛剝下的毛皮甩到桌上。
血濺了我滿臉。
......她竟然殺掉了我養了整整十年的貓,把它剁成了餃子餡。
我崩潰大哭,她還笑著說:
“誰讓你不聽話?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媽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啊。”
1
我抱著帶血的皮,哭得撕心裂肺。
我媽還冷嘲熱諷道:“不就是一隻貓,至於麼?”
“平時擺一張死人臉,現在哭得跟死了親娘似的,真惡心。”
我大喊讓她離開我家。
她也怒了,一把掀了桌子。
“你還敢跟我吼?你這條命是我給的!你就得聽我的!”
“你不聽話,我自然要懲罰你!”
那一刻,所有積壓的憤怒如火山爆發。
我終於說出忍了許久的真心話。
“我早就不想當你女兒了。”
“我的命是你給的,那我把命還給你,行麼?”
說著,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朝手腕劃去。
“宋天驕!你瘋了!”
我是瘋了,被她逼瘋了。
半年前,我被診斷重度抑鬱。
我媽把診斷單撕個粉碎。
笑我矯情。
“你們這代人就是脆弱,還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接著,她又喋喋不休說起她當年過的苦日子。
“我受了這麼多的苦,都是為了你,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該聽媽媽的話。”
我聽得耳朵起繭,已經瀕臨崩潰。
最難熬的日子,是我的小貓陪著我度過的。
如今,她竟殺了它......
我知道,我遲早會被她逼死。
可我還是沒死成。
醒來時,我媽正坐在病床旁,一臉陰沉看著我。
我剛睜眼睛,她就哭了。
“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媽有多擔心你?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
我麵目空洞:“這都是你逼的。”
她雙眼圓睜,滿是委屈。
“我供你吃供你穿,還供出罪來了?我把一輩子都奉獻給你了,你卻說我逼你?我逼你什麼了?”
隔壁病床的病人親友見我媽一臉委屈,插話道:
“姑娘啊,你媽多不容易,她在這守了你整整一個晚上呢,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你這樣吼你媽,她該多傷心啊。”
“是啊,她爸死後,我一個人帶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她,我這一輩子都為她奉獻了,恨不得把命都給她......她還說我逼她。”
我媽哭得那麼委屈。
好像真是我欺負了她似的。
可我知道,她隻是在裝可憐罷了。
隻要在外人麵前,她就會擺出這副弱者模樣。
她的人設永遠是無私奉獻的母親,而我,就是那個最不孝的女兒。
“你逼我什麼了?你怎麼好意思問出這句話的啊?”
“初中我剛進入青春期有了喜歡的男生,你當著我所有同學的麵讀我日記,說我小小年紀就動春心,不要臉。”
“高中的時候,我隻是剪了一個劉海,你說我不聽話,打我罵我,還給我剃了個陰陽頭,讓我被人嘲笑霸淩了整整三年。”
“我好不容易考上心儀的大學,隻因離家太遠,你就燒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逼我讀本市的專科,還美名其曰是為我好......”
“我吃治抑鬱的藥裏有激素,變胖了,你罵我是肥豬,看著倒胃口。”
“我為了討好你健身減肥,你卻說我穿的瑜伽褲太緊,去健身房就是為了露屁股給男人看,惡心,下賤。”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說出憋在心裏的話。
她卻沒有一絲悔意,甚至滿臉茫然,朝我搖了搖頭:
“我都不記得了,根本沒有這回事。”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些都是你編的吧?”
2
原來我一直耿耿於懷的傷害,我親愛的母親已經忘了。
“不管怎麼樣,媽媽都是為你好。”
“你要聽話,不要再傷媽媽的心了。”
她摸了摸我的頭,露出個笑。
住院的這幾天,她每天雷打不動來看我。
給我變著花樣做菜。
我不愛吃芹菜和豬血,她卻逼著我,必須全部吃光。
“這菜多有營養,讓你吃是為你好!”
如果我不吃,她就會一直把勺子放在我嘴邊喂我。
不依不饒。
我覺得自己就要窒息。
終於出院,她竟又通知我一個可怕的消息。
“天驕,媽準備搬過來和你一起住,你身體還沒養好,媽實在不放心啊。”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結了冰一般。
身旁病友還羨慕我,三十歲還被媽媽這樣無微不至照顧,命真好。
我來不及拒絕,她已經把行李搬進了我家。
“你怎麼拿到我家鑰匙的?”
“那還不容易,我直接找開鎖公司,把原先的鎖換了。”
她不僅換了鎖,還把我家徹底改造了一番。
家具都換了位置,臥室裏珍藏的玩偶被她扔進雜物間。
我收集的十幾把電吉他,也被她掛到網上賣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臥室,我無力到了極致。
“那些電吉他,彈起來鬧哄哄的,都是小孩玩的,你都三十了,還玩那東西,也不怕被人笑話!”
“誰讓你亂動我東西的?”
我媽眉頭一皺:“你是我女兒,你的就是我的,我憑什麼不能動?”
我就快站不住,問她:“......我貓的屍體呢?你弄哪去了?”
“什麼屍體?就剩副骨頭架了!都臭了,被我扔垃圾堆了!”
“我幫你收拾房間,你還怨我,真是不知好歹!我算看出來了,我養了一隻白眼狼!”
我媽滔滔不絕說著,我就像被扼住了脖子。
喘不過氣。
隻想逃離。
這樣吵下去,根本沒有結果。
男友陸昭廷勸我冷靜一下。
他正好去雲南出差,便給我買了一張機票。
讓我請年假,放鬆放鬆。
見我收拾行李,我媽問我去哪。
我含糊說句臨時出差,她將信將疑。
我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她視奸我所有的社交網絡賬號。
哪怕我已經把她屏蔽,她卻還是根據主頁ip地址,發現我根本不在臨市。
她直接瘋了。
我正和男友開車環洱海,電話一個接著一個。
我不接,她又給我發消息。
【回電話!!!你是不是想逼死你媽?我現在就從樓上跳下去!】
【我真是造孽,生了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回電話回電話回電話回電話回電話回電話!!!】
沒過一會,我又接到了其他人的電話。
我的朋友,我的同事,還有各種親戚......
他們都紛紛聯係我,說我媽正在滿世界找我。
【又和你媽鬧別扭了?阿姨也是為了你好,你別再任性了。】
【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還跟她玩失蹤,是不是太不孝順了?】
【你媽都找你找瘋了,你就一點不心疼她?】
這些人不清楚真相,紛紛責問我。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回打電話的是派出所。
“是宋天驕吧?我們接到你母親報案,說你被綁架了?”
“你現在在哪,把定位發給我們,我們要確保你的安全。”
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已經在崩潰邊緣。
剛下飛機,我媽就在出站口等著。
她陰沉著臉,不發一言。
一個箭步衝過來,啪啪啪,連扇了我七八個巴掌。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這個媽了?”
3
周圍滿是旅客,她依舊不管不顧。
扯著我的胳膊大吼大叫。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跟野男人跑了,你還要不要臉?”
“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為了你我放棄了自己的一切!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陸昭廷見情況不對,過來拉架。
“阿姨,都是我的錯,你別激動。”
她立馬將戰火轉移,對著陸昭廷一通打罵。
“你拐走我女兒!喪盡天良!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來人啊!快看看!這個畜牲給我女兒下了迷魂湯!”
“媽!你能不能別鬧了?到底是我逼你還是你逼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我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想帶她找個沒人的地方。
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更有甚者拿出手機對著我們一通亂拍。
“別在這丟人了,求你了......”
我媽又開始哭起來。
“你還嫌我丟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啊?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沒了你我怎麼活啊?”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機場的工作人員終於趕來,一通勸說之下,我媽終於同意,先回家再說。
到了家,她氣還沒喘勻,便逼著我和男朋友分手。
“耀祖他爸可是市稅務局的局長,他媽是銀行的副行長,你跟了他,以後吃香喝辣不好嗎?”
“你就是個賤骨頭,非要跟著這個窮鬼!”
陸昭廷把我護在身後:“阿姨,你誤會了,我家條件也不差,天驕嫁給我,我會對她好的。”
我媽根本不聽,發了瘋似的把陸昭廷往門外推。
“滾滾滾!這沒你說話的份!”
我遞給陸昭廷一個眼神,讓他先走。
我媽這人發起瘋來,不一定鬧出什麼幺蛾子。
我實在不想再把陸昭廷牽扯進來了。
門一關,我媽喘著粗氣,像是罵累了,消停了不少。
“宋天驕,我最後說一遍,你和他趕快分了,然後和耀祖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那個程耀祖是二婚,他第一任老婆是被他打跑的,他把人打得渾身骨折,腸子都斷了。”
“你也想讓我變成那樣嗎?”
我媽掖了掖頭發,雲淡風輕道:“哪個男人不打老婆?你別小題大做了。”
我捏緊拳頭,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齊齊湧上胸口。
“......你就這麼想把我往火坑裏推?”
她眉頭一皺,滿臉的困惑。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可是為了你好啊。”
“耀祖家大業大,你以後再給他生個大胖小子,他家肯定不能虧待你。”
“而且他家是本地的,你那個男朋友老家在北方,那麼遠,你要是跟他跑了,媽咋辦?”
我終於明白了。
她讓我和程耀祖結婚,還是為了控製我啊。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說:
“我不可能,和那個家暴男結婚,你死了這條心吧。”
“好啊,你不聽我的話是吧?”
她指著我,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我沒說話。
她從兜裏掏出一整瓶安眠藥。
倒出一大把,仰頭就往嘴裏塞。
“你不是煩我麼?行,我現在就去死,不礙你的眼!”
“媽!”
4
我死死鉗住她的胳膊,把她嘴裏的安眠藥通通摳了出來。
見我驚慌失措的模樣,她得意笑了。
那眼神就好像在說,看吧,你還是得妥協。
我手腳發麻,癱坐在地上,冷汗直流,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
瀕死感將我包裹,我驚恐發作了。
我媽達到了目的,啐了兩口唾沫。
將嘴裏安眠藥的殘渣,都吐了出來。
她理了理頭發,又掏出手絹擦了擦嘴。
“天驕啊,你要知道,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如果你不想失去媽的話,就要聽話。”
這時,她手機響了。
是她老年活動中心那群跳廣場舞的朋友。
“下午5點排練是吧?行,我一定準時參加。”
“對了,我還新買了一件旗袍,到時候穿給你們看看啊。”
我媽笑著和電話裏的人談笑風生。
順手掏出支口紅,抹了抹嘴巴。
那口紅也是她從我房間裏拿的。
她全然不顧我此刻糟糕的狀態。
“行了,趕緊起來吧,媽不是沒事嗎?”
“明天我把耀祖爸媽叫來,咱們兩家坐在一起,商量商量結婚的事。”
“你放心,有媽出馬,他家彩禮少不了。”
她換上新買的旗袍,嘴裏還哼著小調,幽幽離開了家。
第二天,我忍著身體不適,上了一整天的班。
剛到家,就聽客廳一陣嘈雜的笑聲。
我心咯噔一下。
程耀祖和他爸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與我媽聊得火熱。
“天驕這孩子打小就聽話,以後嫁到你們家,肯定對公婆孝順。”
“到時候讓她辭職,專心伺候耀祖,再給你們程家生兩個大胖小子,多好啊。”
見我回來,我媽立馬把我拽到程耀祖身邊。
程耀祖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狐臭味,熏得我想吐。
肥碩的身體不斷朝我蹭著,嘴裏還發出嘿嘿嘿的傻笑。
我心一顫,覺得有些不對勁。
程耀祖媽媽拉過我的手,笑道:“天驕啊,我家耀祖腦子不靈光,以後就都靠你照顧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程耀祖不僅是個暴力狂,還有輕微的智力障礙。
“隻要你把我家耀祖伺候好,我家那三套樓,都寫在你名下。”
我媽笑得合不攏嘴:“真是段好姻緣啊!”
我的心已經徹底涼了。
“......媽,你難道真要讓我嫁給個傻子嗎?”
“胡說什麼!”
憤怒和委屈在這一刻如岩漿噴發。
我渾身止不住顫抖,眼淚不自覺流下。
我媽皺眉:“你哭喪什麼?今天談的可是喜事!”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會和程耀祖結婚,絕對不可能。”
我媽又開始作了,掏出兜裏的安眠藥威脅道: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啊?你這個不孝女!”
耳邊是她滔滔不絕的訴苦和埋怨。
還有為達目的的以死相逼。
我靜靜看著她,抹掉眼角的淚。
“好啊。”
“那你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