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顧淮出了車禍。
他以為是他的白月光救了他。
他把公司股份送給她,還在媒體麵前說要娶她。
就等我簽離婚協議。
可笑。
當年在火場裏救他的人明明是我。
結婚證上簽著的名字也是我。
所有人都罵我冒名頂替。
顧淮也說我惡毒得讓他想吐。
我的癌症主治醫生歎了口氣。
“顧太太,真不打算告訴他嗎?”
“再這樣下去,神仙也難救了。”
我沒說話。
惡毒就惡毒吧。
既如此,就用我剩下的三個月,換他身敗名裂。
我要讓他知道真相後,在無盡的悔恨裏煎熬一輩子。
1
今天的新聞頭條,是顧淮的訂婚發布會。
我住的頂層公寓,正對著市中心最大的商業屏幕。
上麵循環播放著他向林月求婚的場麵。
他說,她是他的光。
而我,是他想從人生中抹去的汙點。
助理早就清空了公寓裏所有的傭人。
這裏安靜得隻剩下發布會現場傳來的掌聲。
我關掉電視,走進衣帽間。
換上一條最普通的白裙子。
這是我十八歲時,顧淮送我的第一條裙子。
我拿著那張並未失效的門禁卡,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顧淮公司的頂樓。
他的辦公室。
我推開落地窗,風很大。
樓下有人發現了我,尖叫聲穿透風聲。
我向下望去,屏幕裏顧淮正為林月戴上鑽戒。
我笑了笑,縱身跳下。
身體砸在冰冷地麵上的聲音,被發布會的音樂聲徹底掩蓋。
我努力睜著眼,看著自己的血混著玻璃碎渣,流向他巨大的海報。
我的死狀一定很難看。
沒關係。
隻要他看到,就夠了。
警察找到顧淮時,發布會剛進入尾聲。
他穿著昂貴的手工定製西裝,正舉杯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聽到我的名字,他皺了皺眉,滿是被打擾的不悅。
當警察說出我的死訊時,他的不耐煩變成了顯而易見的厭惡。
他摘下腕表遞給警察的隊長:“這塊表,足夠你們封口了。”
“不管她給了你們多少錢來演這場戲,都到此為止。”
年輕的警察急得快哭了。
“顧總,是真的,她從您辦公室的窗戶跳下去了,人已經。。。”
顧淮這種人,輕易就能分辨話中真偽。
但他隻是冷漠地看著警察,讓保安把他們“請”了出去。
然後,他繼續接受祝賀,帶著林月出席慶功晚宴。
我的屍體,在醫院停屍間躺了一個月。
這期間,顧淮從未回過家,也沒來看過我。
2
他陪著林月產檢、購物、享受著上流社會所有的光環。
那些都是我陪他白手起家時,他承諾要給我的。
直到警方下了最後通牒,再不來認領,屍體將被強製火化。
顧淮的律師團隊才通知他,必須走這一趟。
我在冰櫃裏躺了一個月,樣子算不上好。
皮膚因脫水而緊繃,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蠟白色。
法醫盡職盡責地開口:“顧先生,請確認死者身份。”
顧淮的視線沒有在我臉上停留。
“是她,燒了吧。”
他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一陣冷風從門口灌入,吹開了蓋在我手上的白布。
露出手腕上一道淺淡的疤痕。
顧淮的腳步頓住了。
這是當年在那場大火裏,我為他擋住掉落的鋼筋時留下的。
那時他昏迷著,什麼都不知道。
醒來後,是林月握著他的手,哭著說她為了救他,差點沒命。
顧淮看著那道疤,眼神裏閃過一絲迷惑,隨即被冷笑覆蓋。
“你最擅長的苦肉計,總算演到了最後一幕。”
我忽然想起那場大火後,我高燒不退。
醫生說再晚一點,這條胳膊就廢了。
顧淮來看過我一次,隔著很遠。
他說林月受到了驚嚇,需要人陪。
就像他曾對我許下的婚姻承諾,在林月出現後,也成了一句廢話。
顧淮創立公司初期,是我陪著他沒日沒夜地寫代碼、跑投資。
他那時說,等公司上市,就給我一個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禮。
後來公司真的要上市了,站在他身邊的人卻變成了林月。
為了不被拋棄,我在上市前的記者會上,直接拿出了我們的結婚證。
我們衣著普通的照片,和顧淮精心打造的精英人設格格不入。
所有媒體都炸了鍋。
為了股價,顧淮不得不承認我。
我們沒有婚禮,沒有賓客。
婚禮那天,他甚至沒和我說一句話。
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婚房裏,等他到天亮。
他回來時,看到我紅著眼眶,隻說了兩句話。一句是:“你想要的顧太太這個位置,我給你了。”
另一句是:“別再奢求更多。”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在他麵前掉過眼淚。
或許是那道疤痕讓顧淮的心情變得很差。
他最終還是簽了字。
我被火化,沒有墓地,沒有葬禮。
顧淮讓助理隨便找個地方,把我的骨灰撒了。
他說,別臟了他的地方。
3
林月懷孕的消息,成了各大財經媒體的頭條。
她挽著顧淮的手,對著鏡頭笑得溫婉。
她說,顧淮給了她一個女人最想要的一切。
不像我,隻會用卑劣的手段綁架他。
顧淮看著雜誌上林月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難得的柔和。
林月將一張B超照片遞給他看。
他摩挲著那張小小的照片,忽然低聲說:“第一張。。。要保存好。”
林月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淮,你說什麼呢?”
顧淮回過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大概是在心裏慶幸,我們的那個孩子,沒能生下來。
我和顧淮的孩子,是在一個雨夜懷上的。
他被最信任的合夥人背叛,公司瀕臨破產。
他喝得酩酊大醉,渾身濕透地回來找我,像個無助的孩子。
那晚,他抱著我,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我查出懷孕時,他正焦頭爛額。
可他還是很高興,說這是上天給他的禮物。
那段時間,他幾乎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我。
他會親自下廚,做我愛吃的菜。
會在半夜跑遍全城,隻為給我買一盒我想吃的丹東99草莓。
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
懷孕五個月時,顧淮告訴我,要去矽穀進行一個為期兩個月的封閉式項目。
他說這關係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我不希望他去,但我知道他的事業有多重要。
我每天都在家等他的電話,祈禱他一切順利。
直到兩個月後,我在一則國際科技新聞的角落,看到一張遊客抓拍。
加州一號公路上,顧淮開著敞篷跑車,林月坐在他旁邊,笑得像個公主。
原來沒有什麼生死存亡的項目,隻有他為博美人一笑的精心策劃。
我因為情緒激動引發早產,孩子沒保住。
我把那份沾著血的病理報告,匿名寄給了林月。
聽說她當場就暈了過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看心理醫生。
顧淮知道後,衝回來給了我一巴掌。
他掐著我的脖子,眼睛猩紅。
“沈昭,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為了報複我,連一個沒成形的孩子都要利用!”
我笑著回他:“是啊,隻要能讓你不痛快,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就像現在,我用我的命,讓他的公司股價大跌。
幾個重要的合作方提出了質疑。
顧淮忙得焦頭爛額,再也沒空陪林月風花雪月,隻能搬回公司坐鎮。
這是我死後,他第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公司樓下,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攔住了他。
那人看到顧淮,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請問,您是顧淮先生嗎?我是沈昭女士的法律援助律師。”
“我很久沒聯係上她了,請問她還好嗎?”
顧淮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直到律師的聲音越來越小。
“沈昭死了。”顧淮冷冷地說。
4
律師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嘴唇翕動,喃喃自語:“我早該想到的。。。”
“你早就知道她會死?”顧淮的眉頭擰成一團。
律師擦了下眼角,說:“任何一個像她那樣被逼到絕路的人,都會死的。”
顧淮眼中浮現出怒氣:“她一個靠我才有今天的人,有什麼資格說自己被逼到絕路?”
“如果不是她貪得無厭,怎麼會是這個下場?”
律師的眼神變得悲憫又了然。
他問:“你就是顧淮?”
顧淮沒說話,但律師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U盤,遞給顧淮。
“這是沈女士拜托我幫她寫的幾封郵件草稿,她說自己嘴笨,說不過你的律師團。”
“她一封也沒發出去。”
“你有時間的話,看看吧。”
顧淮沒有接,律師把U-盤放在了他車子的引擎蓋上。
他回到我住過的公寓。
這裏已經被清掃一空,所有屬於我的東西都被打包封存在紙箱裏。
冰冷得像個樣品房。
顧淮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他打電話質問助理。
助理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顧總,家政公司說。。。說這房子陰氣重,員工們害怕,所以我們加錢請禪師做了超度。”
“陰氣重?”顧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沈昭她有什麼可冤的?”
助理不敢再說話,顧淮煩躁地掛了電話。
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車裏的那個U盤。
第一封郵件,隻有一句話。
【顧淮,你查過我癌症的晚期存活率嗎?】
顧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直接將U盤拔了出來,“沈昭,你死了還要玩這套博同情的把戲。”
隻是,車窗外的霓虹閃爍,他卻怎麼也靜不下心。
很多他見過卻從未深思的細節,此刻不斷湧現。
他猛地發動車子,一路飆回了他和林月住的頂層豪宅。
深夜,客廳的燈還亮著。
一向隻信金錢的顧母,正和林月一起,跟著電視裏的上師做著冥想。
嘴裏念念有詞,說要淨化家裏的負能量。
從我死後,她們二人便時常如此。
顧淮的臉色沉了下去,他一言不發地走回書房。
U盤裏的文件,他本來不屑再看。
可此刻他想起最近顧母和林月的念念有詞,將U盤重新插入了電腦。
打開了第二封郵件。
【顧淮,你母親說林月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隻有我的骨髓才能救她。】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你從不屑用這種手段。】
【但她們說,如果我真的愛你,就該為你的摯愛犧牲。】
【她們找來醫生,就在這間公寓裏,抽走了我的骨髓。很疼。】
【你總是心疼林月,如果你知道我為她付出到這個地步,會不會也。。。心疼一下我呢?】
我的身體,就是從那次移植後徹底垮掉的。
醫生說我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任何一點免疫係統的損傷都是致命的。
顧母和林月不敢做得太過,但又急著讓我死。
最後,我的主治醫生告訴我,我隻剩下不到三個月了。
顧淮盯著那封郵件,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月扶著顧母走進來,問他發生了什麼。
顧淮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
他問:“沈昭的骨髓,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