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如其來的地震砸傷腿後。
未婚夫要作為寵物醫生的我幫他的小青梅找貓。
他甚至滿不在乎的用最後一支麻藥威脅我。
“如果找不到貓,你的縫合手術也就不用做了。”
後來我找到了貓。
可那支麻藥終究還是沒有用在我的身上,也沒有用在隔壁婆婆身上。
事後陸聞時像沒事人一樣再次提起了我們的婚事。
可我卻拉住了我多年不見的竹馬。
“不好意思陸先生,我已經有新歡了。”
.
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我從睡夢中醒來。
依舊困倦的幾乎抬不起眼皮。
下意識的朝身邊看去,可發現本應該睡在我身旁的陸聞時早已不見了蹤影。
腿上傳來的疼痛讓我不得不收起發散的思維。
黑暗中我眯著眼看向腿的位置,那裏是被巨石砸到的,還在涓涓流血的傷口。
“這裏還有傷員!快!”
這是我疼暈過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再次恢複意識時,我發現自己正躺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中。
左腿傳來鑽心的疼。
我試圖坐起來,但卻被護士按住。
“逐溪姐別動,你左腿脛骨骨折,但現在傷員太多,醫生忙不過來,你需要稍等一下。”
我點了點頭,沉默的躺了回去。
耳邊淨是此起彼伏的痛呼聲。
我心下很是擔心陸聞時的安危。
“逐溪!”
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我驚喜的望過去。
就看見陸聞時快步走進帳篷中。
他雖然身上落了些土,但總歸沒受什麼傷。
“我在這......”
我虛弱的朝他揮了揮手。
陸聞時走到我的床邊,但沒有握我的手。
我這才發現,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周月晴,陸聞時那個出國了的青梅。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身上穿著和陸聞時同款的睡衣。
這樣看上去,反倒他們才更像是一對情侶。
陸聞時的目光在我做過簡單處理的腿上掃了一眼。
然後眉頭緊鎖道:
“你現在還能站起來吧。”
“月晴的貓在地震的時候跑丟了。”
“而現在我隻能找得到你一個寵物醫生。”
“什麼?”
我愣住了,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雪球,月晴的布偶貓,你不是見過嗎?”
陸聞時的聲音變得不耐煩了起來。
“她哭得快崩潰了,那隻貓對她很重要。”
對,我是見過。
這貓原本是陸聞時送我的生日禮物。
但恰巧碰上了周月晴出國在即。
臨別之際依依不舍,周月晴說想要留一個念想。
於是陸聞時就將那隻貓送給了周月晴。
我隻感覺到一陣眩暈。
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陸聞時的謬論。
“我的腿骨折了,需要做手術......”
“我知道,但現在情況特殊。”
陸聞時打斷了我的話,理所當然的說著:
“現在傷員太多麻藥量告急。”
“我這裏正好有一隻麻藥。”
“如果你答應幫月晴找貓,這隻麻藥就給你用。”
2.
“你在......威脅我?”
我聲音顫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冷漠的眼神中透著算計。
仿佛談的不是我的痛苦,而是一筆生意。
“陸醫生,不然你先給逐溪姐做手術?”
一旁的護士蘇曉曉於心不忍,於是出言製止。
“她的傷什麼樣我清楚,一時半會死不了。”
陸聞時瞥了一眼那護士後,她便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就離開了。
隨後陸聞時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隨你怎麼理解。”
“你早就該知道月晴對我很重要,所以她的貓也是。”
“你是個優秀的獸醫,想要救下一隻貓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看了看手表,然後又開口道:
“考慮一下,但別考慮太久,月晴等不及,你的腿傷也等不及。”
我閉上眼睛,不願再去看陸聞時為周月晴擦眼淚的場麵。
腿上的疼此刻遠不及心中的刺痛。
我甚至還記得多年前我準備向他表白時的場景。
我在桌子上放了兩顆糖。
“這裏有兩顆藥丸,如果你吃掉藍色的,就會無可救藥的愛上第一眼看見的人。”
陸聞時微垂著眉眼立在那。
手指輕輕撥弄著帶著糖。
“那這顆粉色的呢?”
我站在桌子對麵,彎腰將臉湊到他麵前。
笑眯眯的朝他說:
“效果一樣,但它是草莓味的。”
陸聞時忽然就笑了。
眉眼彎彎的看著我,然後將兩顆糖含在口中。
我正驚喜於他的接受,卻忽的被他伸手按住了腦袋。
溫熱的唇帶將甜膩的味道,猝不及防的渡進我的嘴裏。
“那你也愛我一下好不好?”
被吻得五迷三道後,陸聞時抵著我的額頭對我說道。
幾乎是一語成讖。
他沒吃,或者說當時他根本就不敢吃。
我吃了糖,所以很喜歡他。
與其說喜歡他,不如說是他對我的照顧感動了我。
嫁不到自己喜歡的人,總該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吧。
青梅竹馬......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讓我和宋知之間產生了嫌隙。
還能輪得到他趁虛而入嗎。
3.
“好,我幫你找貓。”
我睜開眼睛,聲音平靜的出奇。
正在安慰周月晴的陸聞時動作一頓,但轉瞬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俯身在我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這才是我懂事的未婚妻,蘇曉曉會陪著你去的。”
蘇曉曉就是剛才的那個小護士。
陸聞時轉身離開時,我注意到他口袋裏露出的一小節注射器。
那是我的麻藥。
我減輕痛苦的希望,現在竟然成了脅迫我的籌碼。
帳篷外,蘇曉曉拿著一副拐杖走了進來。
她有些不敢看我,隻是小聲的說著:
“要不是宋醫生沒來,你怎麼可能會受這份罪......”
我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隨後拄著拐杖往外走去,算起來我也有三四年沒見過宋知了。
“他還是拿不起手術刀嗎?”
蘇曉曉有些沉悶的點了點頭。
單腿走過震後的碎石路麵。
每一次移動都像刀子剮蹭著受傷的腿。
我死死的握住拐杖,指節泛白。
斷裂的脛骨像是紮在血肉中的鐵釘。
隨著動作一下一下灼燒著我所剩無幾的理智。
“逐溪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總有別的醫生可以......”
蘇曉曉聲音發顫,但沒說完她就把話吞了進去。
因為她也知道陸聞時的性子。
他不會讓我有見到其他醫生的機會的。
就算我能見到,那些醫生也不一定敢為了我得罪陸聞時。
那可是院長的兒子。
“繼續。”
我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眼睛瞥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陸聞時甚至特意發來了周月晴的語音。
那帶著哭腔的“它肯定已經受傷了,你快點走啊”落在我的耳中格外刺耳。
周月晴從回國開始就一直住在我家隔壁。
這是陸聞時親口說的。
現下這棟樓已經因為地震而半塌。
隱約能聽得見裏邊傳來的微弱貓叫聲。
站在樓下朝上望去,我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竟覺得我和雪球沒有什麼區別。
都是陸聞時為了討好周月晴的物件而已。
七月的悶熱裹挾著塵土黏在皮膚上。
我拖著受傷的腿一點一點的找過去。
布偶貓溫順,不可能跑太遠的。
“喵——”
一聲微弱的貓叫讓我渾身一震。
我循著聲音轉向一堆斷裂的樓板,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尖銳的碎石刺入皮肉,但我卻顧及不上流血的雙膝。
俯身扒開幾塊磚石,果然看見了蜷縮在角落裏的雪球。
“終於找到了!”
耳側是蘇曉曉驚喜的聲音。
但劇痛卻讓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左腿上溫熱的血順著小腿朝下流著。
骨折端可能已經刺破了血管。
恍惚中,我看到已經將貓放進貓包的蘇曉曉哭著朝我撲了過來。
急速失血讓我眼前一黑,身體一歪就暈了過去。
4.
不知怎麼的,就連昏睡時腦海中都是陸聞時的出軌證據。
最近的一次是在我們訂婚那夜。
陸聞時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
我瞧見了他的來電顯示——晴妹妹。
曖昧至極。
那天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後以陸聞時刪掉了周月晴所有的聯係方式為結尾。
帳篷中昏暗的光再一次籠罩了下來。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陸聞時的聲音。
“貓找到了?太好了,月晴都要急壞了。”
我努力聚焦著視線,隻看到陸聞時將蘇曉曉手中的貓包接了過去。
從始至終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過我。
“陸醫生,麻藥和手術......”
直到蘇曉曉出聲提醒,陸聞時才想起了我。
他轉身看我,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抱歉逐溪,剛剛月晴的手被玻璃劃破需要縫針。”
“她哭的厲害,所以......”
所以那支本該屬於我的麻醉劑,用在了周月晴的身上。
“都是我的錯,我真的不知道逐溪你的傷這麼嚴重。”
“如果知道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用那支麻藥的......”
周月晴哭得傷心,明明最該哭的人是我。
我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落下來的眼淚不是因為傷心,而是真的太疼了。
瞧見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陸聞時才終於把心思放在了我身上。
他難得認真的看了看我的腿後,麵色大變。
“手術......沒有麻藥也要手術!快!不然她的腿就要廢了!”
蘇曉曉急匆匆的衝出去準備手術器械。
陸聞時站在我身旁麵色凝重的盯著我。
“你的腿這麼嚴重為什麼不早說?”
“我說了我會娶你就不會反悔。”
“你沒必要為了爭寵做到這種地步。”
我的眼神幾乎疼得渙散,卻也還是聽清了他的話。
是我沒有說嗎?
明明是他為了討好周月晴而棄我於不顧。
手術器械準備的很快。
周月晴不甘的被人請了出去。
“多找兩個人來按住她。”
陸聞時戴好手套開口道。
“待會兒會很疼,忍著點。”
我緊咬著被塞進嘴裏的橡膠護齒。
感受著兩三雙手按住我的四肢,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忽地,帳篷外傳來一陣聲響。
緊接著就有人開始喊:
“通了......路通了!”
5.
陸聞時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帳篷的簾子也被人掀開。
一張四年都沒見過的,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我模糊的視線中。
我張了張嘴,隻發出了一個單一的音節。
宋知卻瞬間紅了眼眶,三步並作兩步朝我衝來。
我用盡全身力氣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後開口道:
“我要你......”
我要你幫我做。
“你開什麼玩笑!他根本拿不起手術刀!”
宋知還沒說話,陸聞時就先開了口。
他奪過了宋知手裏的麻藥,想要將我的手從宋知的手腕上拽下來。
可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死死的抓著宋知。
掌心的血染紅了宋知的手腕,他踉蹌了一下。
“我…我不行…”
被我握在掌心的那隻手還沒有碰到手術刀就開始抖。
一旁的陸聞時推搡著宋知。
“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要在這裏礙事好嗎?”
“再耽誤下去她的腿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被陸聞時推搡著的宋知僵硬的移開了看著我的目光。
手依舊在抖著。
“她是瘢痕體質,你縫的漂亮——”
“宋知!”
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直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是他在抖還是我在抖。
“我要你為我做手術......”
我抓著宋知的手在漸漸滑落。
“葉逐溪他就是個廢物,讓他做手術你的腿就真的保不住了!”
“我們都要訂婚了,難道你還放不下他嗎!”
陸聞時氣急,紅著眼朝我吼道。
我的手因為無力已經快要攥不住宋知的手了。
“斷了就斷了!”
我聲音嘶啞的吼道,卻比任何一次都要鑒定。
四年前因為一助的一個失誤,導致我爸爸死在了手術台上。
宋知把這件事歸咎在了自己的頭上。
盡管我當年從沒有怪過他,可他始終對我心懷愧疚。
見我一口咬定非要宋知為我做這個手術。
陸聞時的麵子掛不住了。
他摔了手術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
臨走前我隻聽見他說:
“既然你一定要選擇他,那我們之間就完蛋了。”
“你心心念念的婚禮也再沒可能!”
我沒看陸聞時。
而是拚命的眨著不太聚焦的眼睛。
“宋知......”
剛剛的嘶吼已經用掉了我全部的力氣。
我隻看著宋知緩緩拿起手術刀,還有他拿刀時那抖動的手。
6.
最後我還是沒等到宋知鬆口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