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曉最終還是在別墅裏住了下來。
沈念安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花紋。
沈念安從來沒有發現,原來夜晚是如此的死寂,讓人害怕。
窗外開始下雨了。
起初隻是零星的雨點敲打玻璃,漸漸地,雨勢越來越大。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將整個房間照得慘白。緊接著,雷聲轟鳴,仿佛就在屋頂炸開。
沈念安的手指攥緊了被角。
她閉上眼睛,努力控製呼吸。又一道閃電亮起,她仿佛又看見了那天的場景——刺眼的車燈,刺耳的刹車聲,父母飛出去的身影……
“沒事的,都過去了……”她輕聲對自己說,聲音卻在發抖。
往常這個時候,顧承澤都會把她摟在懷裏,用溫暖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輕聲給她講那些童話故事。
他的聲音總能蓋過雷聲,他的體溫總能驅散她骨子裏的寒意。
又是一道驚雷。
沈念安猛地蜷縮起來,把臉埋進膝蓋。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腳步聲。
輕巧的,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然後是敲門聲。
“顧總……顧總您睡了嗎?”白曉曉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著刻意的顫抖,“我…我有點害怕……””
沈念安屏住呼吸。
主臥的門開了。
顧承澤的聲音帶著煩躁:“怎麼了?”
“打雷太響了,我……”白曉曉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能進去坐會兒嗎?就一會兒……”
沉默。
沈念安數著自己的心跳。
一下,兩下,三下……
“進來吧。”顧承澤終於說。
腳步聲消失在主臥門後。
沈念安慢慢鬆開攥著被子的手,掌心全是月牙形的指甲印。
她拿起手機,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發疼。
淩晨2:17。
雨更大了,敲打在窗上如同無數細小的手指在抓撓。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啊!”是白曉曉的聲音。
沈念安條件反射般坐起身,卻在下一秒聽見顧承澤溫柔的低語:“沒事的,隻是打雷……”
“對不起……”白曉曉帶著哭腔,“我從小就怕打雷,小時候父母經常不在家,我都是一個人……”
“我明白。”顧承澤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來,坐這兒。”
沈念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顧承澤知道,知道她最怕雷雨天。
但他選擇了留在主臥,安慰另一個女人。
“……然後兔子先生拿出了懷表,”顧承澤的聲音隱約傳來,“對愛麗絲說……”
沈念安猛地捂住耳朵。
那是他常給她講的故事。
現在,他用同樣的故事,哄著另一個女人。
雨水順著窗戶蜿蜒而下,像無數透明的蛇。
沈念安盯著那些水痕,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
她縮在公寓的角落發抖,顧承澤冒雨趕來,渾身濕透卻還笑著對她說:"我的小兔子需要胡蘿卜嗎?"
那時的他眼裏隻有她。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床頭櫃上的相框。
照片裏的顧承澤摟著她,在陽光下笑得燦爛。
沈念安伸手,慢慢將相框扣在桌麵上。
雷聲漸漸遠去,雨卻下得更急了。
主臥的方向隱約傳來白曉曉的笑聲,和顧承澤低沉的回應。
沈念安蜷縮在床角,抱緊自己的膝蓋。
她告訴自己:“沈念安別怕,很快,很快就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