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陸沉淵剛做完手術，麻醉藥效還未褪去。

模糊的視線裏，桑螢握著水杯的手心沁出了汗水，她小心翼翼地端到他嘴邊：

“沉淵，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先喝點水吧？爸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她的聲音將他拽進了現實，他猛地將水杯砸到地上：

“桑螢，你居然敢騙我，你想死？”

陸沉淵全然不顧手背上的吊針被扯出血，他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頸。

桑螢後背重重撞在床頭桌上，喉間傳來的窒息感讓她眼前發暈。

那雙曾溫柔撫摸過她的眼睛此刻淬著毒：“綿綿呢？”

桑螢眼眶含淚：“她已經死了，以後有我陪你，好不好？”

陸沉淵猛地將她摔在地上，撿起旁邊破碎的玻璃片抵在她的脖頸上。

頓時，血流如注。

“那你就去陪她吧。”

他頭微微一偏，手中的力度更甚，嘴角扭曲成可怖的弧度，仿佛來自地獄的修羅。

桑螢終於感覺到了害怕，她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困難的呼吸。

她知道陸沉淵手段狠辣，但是她曾經救過他一命，並且和他認識多年。

她以為陸沉淵會原諒她的：“沉淵……不要……”

病房門猛地被推開，陸父衝上前時，他聽見父親暴嗬：“夠了！”

可這聲怒吼在他耳中如同蚊蠅嗡鳴。

母親顫抖的手試圖掰開他的手指，卻被他像反手甩開。

“陸沉淵，你瘋了！放開螢螢！”

桑螢的父母也撲過來拉扯，他感覺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理智被憤怒蠶食得一幹二淨，連帶著周圍人的勸阻都像是火上澆油。

慌亂中桑螢脖頸上的珍珠項鏈崩斷，圓潤的珠子在波斯地毯上四散滾動，他卻恍若未覺，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桑螢，為楚綿報仇。

“她懷孕了！”陸母突然的尖叫讓陸沉淵的手指僵了一瞬。

看著桑螢因缺氧漲紅的臉慢慢泛起病態的青白，他心中殺意翻湧得更加劇烈。

他恨不得就這樣掐斷她的呼吸，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個瘋子，這是我們陸家的血脈！”

父親的皮鞋重重踩在地板上，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沒一會，陸沉淵被父母帶來的保鏢製服。

桑螢父母已經氣得發昏，連忙上前去安撫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桑螢，最後他們甩了一句話：

“陸沉淵，你最好給我女兒一個交代。”

然後帶著瑟瑟發抖的桑螢出去了。

“孩子必須生下來，至於楚綿，我會給她找一塊好的墓地葬了。”

陸沉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知道桑螢利用我失憶？”

“當然，若是沒有我的打點，怎麼會沒人告訴你真相？”

“楚綿那個貧民窟出來的女人怎麼配嫁進我們陸家？隻有和桑家聯姻，才能保證陸氏集團的利益最大化。”

“就連你的失憶都是我安排的，現在桑螢懷孕了，我們陸家就有繼承人了。”

他盯著父親西裝上嶄新的胸針，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

他終於明白，從他愛上楚綿開始，陸家就和桑家計劃好了這一切。

就隻為讓他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讓陸、桑兩家能夠順利合作。

他笑聲越來越大，驚得陸父瑟縮了一下。

最後，是陸母出來解圍：

“沉淵，父母都是為了陸家考慮，你不要怪我們。”

“你先慢慢養傷，我們等你想清楚。”

她強行拉著還想教育陸沉淵一番的陸父出了門。

留下陸沉淵一個人躺在床上。

強勢如他，想到去世的愛人，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