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束之後三天,我才醒來。
聽一旁照顧我的小護士說,我差點就死在手術台上。
她還給我遞過來一封信。
“來自港城的。”
我向她道了謝。
等護士離開,我打開信。
上麵的字跡剛勁有力。
“我的女兒,你終於願意回來了,家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我們已經為你辦好證件,你處理好在大陸的事隨時可以回來。”
信封裏還附有回港定居居留權證明書,和一遝錢。
我眼眶濕熱。
滾燙的淚水控製不住滴落在信紙,暈開了墨跡。
心口那處那早已千瘡百孔的角落,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我剛把信收好,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顧澤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臉得意的王秀梅。
“周初夏,你在醫院呆那麼久合適嗎?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回家。”
顧澤語氣冰冷。
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隻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
王秀梅倚靠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戲謔:
“嫂子,你可真矯情,人家剛生完孩子就可以下地幹活了。”
“哪像你做個清宮手術,還賴在醫院不走,真是浪費資源。”
她故意拖長的尾音裏,藏著滿滿惡意。
“我為什麼一直待在醫院,王醫生不清楚嗎?”
我呼吸急促,腹部隱隱作痛。
王秀梅故作無辜攤攤手:
“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可沒你那麼多心思,整天想著爭風吃醋。”
聞言,顧澤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相信王秀梅的話,認為我沒什麼大事。
隻是為了偷懶,才一直賴在醫院。
“秀梅說手術很成功,你裝可憐給誰看?”
我笑了。
曾經那麼愛我的人,怎麼就突然變得麵目全非了?
恍惚間,我想起新婚夜,
那時顧澤笑著笑著就哭了。
他虔誠地捧著我的手立下誓言——“我顧澤,會愛周初夏一輩子,為她鞍前馬後,當牛做馬。”
“不然,就讓我餘生不得安生,死後入十八層地獄。”
可距離這個誓言,不過才短短兩年。
我抬起頭,眼神平靜地看著顧澤。
無愛,也沒了往日的憤怒與委屈。
“顧澤,離婚吧。”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帶著堅定。
顧澤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
“周初夏,你不過是個被親生父母拋棄,被村民養大的野種!”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離了我,還有人要你嗎?”
他的話刻薄又無情,狠狠刺向我的心。
我大口大口喘著氣,失神地看著麵前越來越陌生的他。
王秀梅在一旁笑著附和:
“對啊,你別來欲擒故縱那一套,離了顧澤這樣的好男人,你連飯都吃不上。”
說罷,她用力拉扯我,在我耳邊低語:
“大院裏有不少我和顧澤哥的流言,你去澄清一下。”
我恍然大悟。
原來這才是他們來找我的理由。
不等我多說什麼,兩人就強行為我辦理出院手續。
我被顧澤強硬拉著出現在大院的廣場上。
這裏平常就經常聚集很多飯後聊天的大院居民。
為了讓更多人聽到“澄清”,顧澤還不忘用廣播召集大家趕來。
烈日下,我本就大病未愈,被這樣一折騰,已經冷汗岑岑。
趁著無人注意,顧澤在我耳邊低聲警告,
“你一會兒就說我和秀梅是清白的,她是你娘家的親戚,受你之托,我才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