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醫生,美國簽證已辦妥,加急件三天內可取。”
律師的電話讓她緊繃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秋日午後的陽光帶著慵懶的暖意,安羽將風衣領口豎起,快步走出大使館簽證處。
為避開可能遇見的記者,她特意選擇了一條毗鄰老胡同的僻靜小路。
青石板路坑窪不平,兩旁是爬滿爬山虎的紅磚牆,空氣中彌漫著舊城區特有的煤爐氣息。
她低頭看著手機裏律師發來的航班信息,計算著離開的時間。
拐角處突然竄出的黑影讓她瞳孔驟縮 —— 三個戴鴨舌帽的壯漢從牆根陰影裏衝出,手中泛著冷光的尖刀直奔她而來!
“誰?!”
安羽本能地側身躲避,刀鋒擦著她的腰側劃過,撕裂了風衣布料。
她想呼救,卻被另一個人死死捂住口鼻,腥甜的鐵鏽味湧入鼻腔。
求生的本能讓她抬腳狠踹對方膝蓋,趁其吃痛鬆手的間隙,她轉身就跑,卻被第三人從背後猛地推搡,重重撞在牆角。
“抓住她” 為首的壯漢低吼著,刀鋒再次刺來。
安羽下意識地用手臂格擋,劇痛從小臂炸開,鮮血瞬間染紅了袖口。
她跌坐在地,後背抵著冰冷的磚牆,看著三人步步緊逼,眼中閃過絕望 —— 他們的目標不是錢,是她的命!
混亂中,她摸到口袋裏的防狼噴霧,用盡全身力氣按下開關。
刺鼻的噴霧讓壯漢們暫時眯眼後退,她趁機爬起來踉蹌前衝,卻在轉角處被人從側麵猛地撞飛。
一把刀精準地刺入她的腹部,冰涼的觸感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迅速蔓延……
她記不清那三個人在她身上刺了多少次,此刻,她像是粘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下輩子機靈點,別惹不該惹的人。”
那壯漢輕蔑的拍了拍安羽的臉,又在她的雙腿和胸口上各補了幾刀。
“噗通 ——” 她倒在血泊裏,已經無法動彈,視線開始模糊。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鴨舌帽下那人嘴角勾起的殘忍笑意,以及遠處逐漸靠近的狗吠聲。
“汪!汪汪汪!”
一隻拉布拉多犬狂吠著拽緊牽引繩,拖著主人衝向巷口的血泊。
遛狗的中年夫婦看到倒在地上的安羽時,幾乎魂飛魄散 ——
她的白色風衣已被鮮血浸透,身上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人已陷入半昏迷狀態。
“快打120!報警!”
男人顫抖著掏出手機,女人則撕下自己的圍巾按壓在安羽的腹部傷口上,
“姑娘!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
安羽在劇痛與眩暈中掙紮,意識像沉入深海的石子。
急救室的燈終於由紅轉綠時,顧瑾琛才從走廊盡頭的陰影裏站直身體。
他隻是叫人給安羽一點教訓,可她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昂貴的定製西裝皺巴巴地,眼底布滿血絲,卻在看到主刀醫生摘下口罩的瞬間,迸發出近乎灼人的急切,
“她怎麼樣?”
醫生疲憊地歎了口氣,口罩勒出的痕跡在臉上格外明顯:“顧先生,病人失血過多,腹部刀傷造成子宮破裂。”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胎兒沒能保住,還有——”
空氣瞬間凝固。顧瑾琛瞳孔驟縮,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竟一時說不出話。
那些夜晚他並非沒有察覺她偶爾的幹嘔與嗜睡,卻隻當是被流言氣的,或是實驗太累。
那個尚未成形的小生命,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連自己都未曾預料的漣漪,卻又瞬間被現實的寒意凍結。
“還有什麼?” 他強迫自己冷靜。
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更深的惋惜,
“她右手前臂的肌腱和神經嚴重斷裂,被刀刺穿的位置正好是控製手指精細動作的關鍵區域。”
他斟酌著措辭,“就算進行最好的康複治療,未來也無法再從事需要高精準度操作的職業了。”
——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安羽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右手纏著厚厚的紗布,像一隻折斷翅膀的白鴿。
顧瑾琛站在床邊,第一次發現,這個被他視為替身的女人,此刻的脆弱竟讓他胸口泛起一陣陌生的鈍痛。
他伸出手,想觸碰她的臉頰,指尖卻在離她皮膚幾厘米的地方停住。
五年了,他第一次在她麵前感到無措。那些算計、那些掌控、那些自以為是的 “溫柔”,在她此刻的傷痕麵前,都顯得如此卑劣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