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接受你的邀請。”
電話那頭傳來約翰教授欣喜的聲音,“太好了!安,你放心,你母親我們會很快接走,一個月後,洛杉磯見——”
“這麼晚,和誰通話?”
顧瑾琛的聲音突然從浴室門口傳來,他隻在腰間圍了條浴巾,水珠順著精壯的胸膛滑進人魚線,
“朋友。”
安羽抬眼,燈光勾勒出顧瑾琛完美的側臉線條,深邃的眼眸像寒潭,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透著一貫的矜貴與疏離。
安羽凝視著他,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五年前的約定,已經到期了。
隨著他走近,未散去的酒氣,混雜著雪鬆味,瞬間將她拉回那個絕望的雨夜——
19歲的安羽在嘈雜的醫院繳費大廳,盯著繳費單上 300 萬的數字一遍遍打親戚電話,回應隻有忙音或拒絕。
一隻戴名表的手伸來覆蓋她顫抖的手,遞出金卡:“刷這張。”
“為什麼幫我?”
“你的眼睛很特別。” 他拂過她眼瞼,聲音低沉,掃了眼診斷單道,
“你母親的病拖不起,國內保守治療隻會讓她痛苦耗盡時間。你跟我走,我送她去梅奧診所,用最好資源讓她痊愈。”
“痊愈” 二字擊潰了安羽最後的理智與自尊。
“好。”
“很好。明天有人來接你。”
顧瑾琛派人接走了她,約定安羽未來的五年都要留在他身邊,安母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後來的日子,顧瑾琛待她極好。
他會記得她隨口提過的喜好,出差回來帶給她驚喜。
他會親吻她的眼睛,帶著一種安羽理解為“獨特迷戀”的深情。
他會在她因為母親病情焦慮時,一向以工作狂聞名的他會推掉全部行程陪她遠赴美國看望母親。
甚至在她為急救醫生進入戰區失蹤時,他會動用一切關係親自來找她。
她開始相信,這段看似不對等的關係,或許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早已悄然變質,變成了愛情?
她收起了最初的戒備和疏離,像一個真正陷入熱戀的女孩,笨拙而真誠地回應著他的好,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她以為來之不易的感情。
可惜,這虛幻的甜蜜泡沫,被一瞬間戳破,碎得屍骨無存。
兩天前,顧氏集團頂層的總裁私人休息室門外。
安羽端著一杯顧瑾琛慣喝的手衝咖啡,正準備敲門,裏麵清晰的談話聲卻讓她抬起的指尖瞬間凍結在空中。
“意歡下個月就回國了。”是顧瑾琛好友沈恪的聲音,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玩味。“你這個‘替身’小美人,打算怎麼處理?金屋藏嬌繼續用著?還是終於要放鳥歸山了?”
門外的安羽,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跳!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倒流。“替身”?什麼替身?
“再等等。”
“等?”沈恪輕笑,“等什麼?你真對她動了幾分心思?這安羽看著是挺純,比意歡當年溫順多了。”
顧瑾琛打斷他,語氣明顯冷了下來,“她怎麼能和意歡比?”
這句話像重錘,狠狠砸碎了安羽最後一絲幻想。
“不過,”顧瑾琛的聲音帶著一種純粹的、評估物品價值的冷靜,“留著她是因為還有用。”安羽屏住呼吸,指尖冰涼。
“她手裏那個‘靶向神經修複因子’的專利,臨床數據非常漂亮,前景不可估量。”顧瑾琛的聲音毫無感情,隻有商人精明的算計,“顧氏醫藥方向需要這個跳板,意歡剛回國也需要站穩腳,等專利正式轉到意歡名下……”
轟——
安羽隻覺得耳邊一陣尖銳的轟鳴,眼前陣陣發黑,她想要衝進去質問,卻忽然感到反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才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轉身逃離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在想什麼?”
顧瑾琛低沉的聲音將安羽從冰冷的回憶深淵中猛地拉回。他已經走到床邊,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她。
帶著薄繭的手指再次撫上她的眼角,動作帶著慣有的、如同把玩珍品般的親昵和掌控。
“沒什麼,”她的聲音輕軟,“隻是在想明天醫院還有個會診,關於那個神經修複的項目。” 她主動提及了“專利”,如同在深淵邊緣冷靜地投下一顆石子,試探著獵人的反應。
顧瑾琛深邃的眼眸裏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他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氣息間帶著威士忌的醇烈。“嗯,辛苦了。早點休息。”他鬆開她,轉身走向浴室,高大的背影透著掌控一切的從容。
直到浴室門關上,傳來隱約的水聲,安羽才緩緩抬起眼。燈光下,她的眼神銳利如淬了寒冰的刀鋒,再無半分溫順與情意。
顧瑾琛,這場遊戲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