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等我終於醒來，身下是柔軟的大床。

“大小姐，您受苦了。”

老管家聲音哽咽，我抬頭。

看到爸爸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七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爸。”

我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他的肩膀猛地一顫，轉過身時眼眶通紅。

“你還知道回來？！”

權杖重重砸到地上，他抓起茶幾上的水晶杯狠狠砸向牆壁。

“就為了個男人？！”

碎片飛濺，我在顫抖中閉上眼。

他的手掌高高揚起，到半空卻又頹然落下。

我看到他染霜的鬢角，看到他滄桑的臉龐。

看到他死死將我按進懷裏。

聲音發抖。

“回來了......就好。”

我終於崩潰大哭。

“爸，我錯了！”

他直起身，眼中閃過狠厲與殺意。

“爸爸會替你做主。”

心臟處傳來又酸又漲的疼痛，我還未開口。

清冽的男聲從他身後傳來。

“阿月。”

男人站在昏暗燈光裏，手裏端著熱氣升騰的藥碗。

程慕白。

我的青梅竹馬，程家的獨子。

我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當年爸爸為我們定下的婚約。

是我反悔私奔在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還疼嗎？”

我怔住。

原來那天，送我去醫院的路人，是他？

見我不語，他溫柔地將藥遞給我。

“沈叔叔連夜請來了全京市的專家。”

爸爸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埋頭喝藥聲中，他與爸爸並肩而立。

“沈叔叔，熱搜我全都撤了。”

“順便起訴了三十四家媒體，程家的律師已經把法院傳票都發過去了。”

“至於陸沉墨......”

我喝藥的動作一僵，他的指尖擦過我嘴角的藥漬。

“我會他們都付出代價！”

我望向他鋒利的眉眼，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他凶神惡煞地擋在我麵前。

“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我去幫你揍回來！”

春日的風吹走嚴寒，小小的少年模糊不見。

我眨了眨眼。

“慕白哥。”

我的聲音又幹又澀。

“我想要自己來。”

愛意腐爛。

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恨與不甘。

我會一筆一筆，親自向他們討回！

“怎麼回事？！”

蘇婉璃尖叫著摔了手機。

“視頻呢？熱搜呢？”

她柔柔地纏住陸沉墨的腰。

“墨哥哥，該不會是你......”

“我瘋了嗎？”

陸沉墨揉了揉眉心，

他的心臟突突越跳越快。

感覺有什麼脫離了自己掌控。

蘇婉璃不依不饒。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她就是個賤人！”

“陸家有權有勢，她能翻出什麼浪花？！”

“墨哥哥，你是不是心疼了！”

“不行！”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陸沉墨按住跳動的額角，盯著身側人的眼睛。

“璃璃......”

“你變了。”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聞到熟悉的花香。

蘇婉璃的身上是甜膩的香水味。

他許久不痛的頭又開始撕裂起來。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曇花香嗎？”

蘇婉璃愣了愣。

“你是不是想念沈清月了？！”

“你是不是後悔趕她走了！”

頭痛得越來越烈，陸沉墨深黑的眸子驟然一冷。

“璃璃，你還記得，當年是在哪裏救起我的嗎？”

“問這個做什麼？我早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