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夜我剛入睡，電話就響了。

電話那頭一陣混亂，周清遠著急地喊著：“老婆，你快來！寒寒身體突然出問題進急救了。”

我猛地坐起，眼前閃過黎寒滿臉是血的樣子。

電話那頭確實有監護儀的警報聲，但比背景音更清晰的是周清遠急促的呼吸。

太過拙劣的表演。

我扯扯嘴角，還真是連一天都等不了。

等我趕到醫院時，黎寒已經被蓋上了白布。

周清遠跪在旁邊哭到抽噎：“寒寒，是我沒能力啊！是我沒能力把你留下來......”

我傻傻地看著被蓋上的病床，裏麵分明就不是一個人的形狀。

他們估計覺得我已經蠢到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了。

周清遠見我一直盯著，生怕露餡。

“老婆，我們還是趕緊讓寒寒入土為安吧。”

他著急地就要讓人把“屍體”帶走，我卻假裝跪倒在那裏：“寶寶，寒寒你快起來看看媽媽啊......”

兩年前，我也是這樣跪在急救室外祈禱黎寒沒事。

可兩年後，他卻聯合外人在我麵前演了一出戲。

我一把撲到了病床上，周清遠想要攔住我卻沒來得及。

被子掀開後，果然是枕頭。

我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寒寒呢？寒寒去哪了！你們這醫院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我孩子不見了......”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想要訴說這段時間的委屈。

我眼尖地發現了躲在門後的黎寒露出的腳，一點點爬過去一把抓住。

眼見黎寒一臉驚恐的樣子，他拚命想要掙脫我：“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回家！你才不配做我媽媽！我要林妍媽媽！”

盡管早就知道了，可這些話還是紮痛了我的心。

他怒吼著，眼裏全是不滿：“我受夠了你天天管著，連冰淇淋都不讓多吃。”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寒寒，媽媽什麼時候不讓你吃冰淇淋了？你腸胃不好，醫生說過......”

黎寒從小身體就不好，我處處為他著想，卻沒想到這些關心在他嚴重成了禁錮。

黎寒突然眼眶通紅：“你總是這樣！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爸爸和林妍媽媽從來不會這樣！他們帶我去遊樂園，給我買玩具，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他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討厭你！我不要你這個媽媽了！”

我踉蹌著後退兩步，震驚、憤怒、委屈......

所有情緒在胸腔裏炸開，燒得我理智全無。

我抬手想抓住他的肩膀，卻因為情緒激動力道失控，推了他一把。

黎寒被推得往後一仰，差點摔倒。

周清遠突然衝上來，一把將黎寒護在懷裏，同時狠狠推開了我。

我撞在牆上，後背生疼，卻比不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周清遠捧著黎寒的臉，緊張地檢查：“沒事吧？疼不疼？”

多諷刺啊，他到頭來最緊張的還是這張臉。

黎寒搖了搖頭趁機躲在他懷裏，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陌生人。

“媽媽......你打我？”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卻讓我聽出表演的成分。

我的心徹底冷了。

周清遠大概覺得自己反應過於激烈，想要上來拉住我的手：“老婆，我們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黎寒的手術很成功......”

黎寒卻突然掙脫他的懷抱，衝我大喊：“才不是演戲！我就是討厭你！我不要你再做我媽媽！”

我的心臟狠狠一縮。

原來......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我給他戴的平安鏈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或許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這件事。

周清遠拉著他的手，眼神複雜地看向我：“老婆，你先回去吧！黎寒的身體還需要靜養。”

他沒再看我一眼，牽著黎寒轉身就走。

黎寒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但最終還是跟著周清遠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

滴答的一聲，一滴淚砸在地上。

我抬手想要擦掉，卻越擦越多。

被最親的人背叛，原來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