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裴今妄能夠找上來已經耗盡了大半體力。
加上來時被樹枝劃傷了手臂,他早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可能同時救上來兩個人。
兩根繩索在一點點下滑,他始終不願意放手。
宋瑤瞬間像是變了個人,仰起臉,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今妄,放棄我吧,我隻是一個外人,你救裴太太吧。”
這一刻,溫箬竹突然就明白了,宋瑤在賭什麼。
看著青筋暴起卻不願意鬆開任何一隻手的裴今妄。
她猛的紅了眼,死寂一片的心掀起波瀾。
他的心裏,還有她?
天空忽然下起了傾盆暴雨,錚亮的閃電劃破了半邊天。
啪嗒——
兩條繩索毫無預兆地斷裂開來。
溫箬竹和宋瑤同時墜崖。
震耳欲聾的雷聲中,溫箬竹看見裴今妄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宋瑤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拉上懸崖。
而她,迅速墜下百米高空,亂飛的碎石劃傷她的臉龐,鮮血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仿佛有一把刀子深深紮進她的心臟,殘忍淩遲。
原來在生死關頭,他的選擇是宋瑤,不是她。
再醒來時。
裴今妄守在床邊,罕見地給她倒了杯溫水,甚至還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但溫箬竹始終沉默不語。
直到裴今妄說:“這件事情是瑤瑤一時任性,反正你也沒死,就別跟她計較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散漫,那麼的無所謂。
仿佛是在玩過家家一般。
溫箬竹滿眼難以置信,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憤怒,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裴今妄!”
“那可是我的命!如果救援隊沒有及時趕到布局救下我,我現在就躺在棺材裏了!”
“你卻跟我說那隻是她一時任性而已?你把我當什麼了?!”
她對他的愛是卑微,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這麼肆意羞辱淩虐她!
她本以為裴今妄哪怕是為了宋瑤,也會收斂些。
可他卻高高在上地扔出了一張支票,試圖用一個億封嘴:“夠不夠?”
心如死灰。
溫箬竹哭著笑了,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裴今妄整理好袖扣起身:“不夠的話就去聯係我助理,我沒空陪你在這鬧。”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甚至補了一句:“溫箬竹,你的命其實算不了什麼,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最該死的那個人都是你。”
“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因為溫瑤一句“我討厭姐姐”,他便怨恨了溫箬竹很多年,也狠狠地報複了她。
“哈......哈哈!”
溫箬竹癱坐在病床上許久,直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一看,是移民手續結束了,簽證和護照也下來了。
她這次沒再猶豫,果斷訂了最近一班飛往澳大利亞的機票。
隨後,她撥通了報警電話:“我要報警。”
沒過一會,公安局的短信就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溫女士,您的案件已受理立案,請耐心等待調查。】
在離開之前,溫箬竹去了一趟墓地。
她鄭重地給溫母磕了三個響頭,小心翼翼地遷出了溫母的骨灰盒。
“媽,女兒帶你回家。”
半個小時後,她帶著溫母的骨灰盒登機。
都說年少不可得之物,終將困住人的一生。
可飛機衝上雲層的那一刻,溫箬竹釋懷了。
她看向窗外的景色,輕聲道:
“裴今妄,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