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熬了個通宵,爸爸似乎昨天忙壞了也睡過了頭,忘記叫我起床。
以至於第二天我上課直接遲到,被老師懲罰在教室門口罰站。
教導主任正好來查校服穿戴,直接逮住了我。
【你叫什麼,哪個班的,學生沒個學生樣,校服呢!】
我手捏在書包拉鏈上,可聽到旁邊人的嬉笑聲卻覺得千斤重。
【你說林樊會買新的校服嗎?】
【他家那麼窮,怎麼會舍得花九百八再買一件,我賭三萬,林樊還是穿昨天那件破校服。】
【問你話呢,耳聾嗎!】教導主任的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我臉上了,【不聽管教是吧,現在讓你家長來找我!】
一聽找我爸,我顧不得窘迫,垂著頭把縫了一晚上的校服匆匆套在了身上。
瞬間,刺耳的哄笑聲如雷霆般在我耳邊炸響開來。
我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夏日的風吹在身上,遍布身體的傷疤開始隱隱犯癢。
爸爸從小就說我暴脾氣,是個一點就著的火爐,不肯吃一點虧。
上高中時,我性格直爽看不慣秦少楓仗勢欺人霸淩同學,多次對同學出手相助。
可當秦少楓的矛頭指向我時,那些人充耳不聞。
當初被欺負的最狠的李子陽甚至加入秦少楓的團隊,連起夥來霸淩我。
我以一敵十,和他們打個不相上下。
不出意外,我們被叫了家長。
爸爸穿著破舊的圍裙,戴著口罩,一看就剛從攤子上趕過來。
被打得頭破血流時我沒哭,教導主任要給我退學處分時我沒哭,看到爸爸風塵仆仆趕來時,我整顆心都是酸的,感覺終於有了依靠。
【爸......】
我呼喚聲還沒來得及喊出,爸爸看了一眼秦少楓後就朝我徑直走來。
一巴掌不由餘力狠狠甩到了我的臉上。
他指著我鼻子恨鐵不成鋼,【說多少次了,不準在學校欺負同學,怎麼變得越來越不懂事了!】
我張口想要反駁,可臉上火辣辣的痛感猶在,話堵在喉嚨中怎麼也說不出。
秦少楓卻反而因此更加囂張。
後來他明目張膽的找人把我堵在巷子裏暴揍,我拚命掙紮反抗,直到他拿著一張爸爸在街上炒飯的照片。
他聲音慵懶,依靠在牆上,【我勸你懂事聽話些,你知道我手段的,沒出現在你身上的傷,在你爸爸身上都會加倍奉還。】
起先我不信,直到那天我看到爸爸手背上明顯的燙傷。
爸爸說是客人不小心打翻了油,可我知道,這是秦少楓對我今天拒絕他拿直板夾燙我的懲罰。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隻覺得這場災難是我帶來的,【爸爸我不想在這個學校念書了,給我辦理轉學吧。】
我想了又想,委婉透露有人欺負我,可當爸爸聽到秦少楓這個名字後當即拒絕了我的要求。
【樊樊,當初為了讓你來這念書花了多少人脈,多少錢,不要耍小性子好不好?爸爸今天工作已經很累了,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
滿心的愧疚將我淹沒殆盡,是啊,我怎麼能那麼不懂事,爸爸獨自養我已經很辛苦很辛苦了。
隻要忍一忍,忍一忍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或許秦少楓馬上就玩膩了呢?
我在心裏一遍遍安慰著自己。
可這場盛夏的暴風雪沒有盡頭,它席卷了我全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