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交加,零星幾個行人打著傘,步履匆匆。
這時,人群中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女人顫顫巍巍地指著遠處一個瘦削的身影。
喬梵音披頭散發,滿身血汙,走過的地方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她拚死從趙強手中逃脫,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朝厲家的方向走去。
人在絕望之時,需要最後一點依靠。
她回到厲家後院,跪在地上拚命地挖著泥土,哪怕大雨滂沱,哪怕指尖滲出血跡,她一直在挖著。
兒子僅剩的最後一點骨灰,被她裝進盒裏,偷偷埋在後院的老樹下。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點念想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狗吠。
喬梵音回頭,看到溫檸的寵物狗正齜牙咧嘴朝她衝來。
她緊緊護住懷裏的骨灰盒,任由狗尖銳的獠牙刺破皮膚,咬得她血肉模糊。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雨夜。
溫檸不知何時出現,“誰讓你欺負我家貝貝的?真不想到你這種賤貨還能從那裏逃出來!”
推搡之下,喬梵音懷中的骨灰盒被打翻。
看著兒子的最後一點骨灰被大雨衝刷,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狠狠甩了溫檸一巴掌。
巴掌落下的瞬間,溫檸嘴角揚起一絲得逞的弧度。
下一秒,厲晏臣忽然衝出來,緊緊把溫檸護在懷中。
溫檸捂著幾乎看不出紅印的半邊臉,哭得梨花帶雨:
“我不過是好心提醒她下雨別凍著,她便破防罵我是狐狸精,罵我們的軒軒是短命鬼。”
厲宴臣看向喬梵音的眼神,分外陰森可怖:
“道歉!”
喬梵音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聲音顫抖:“我道歉?明明是她故意把樂樂的骨灰弄灑,故意......”
厲宴臣揉了揉眉心,“喬梵音,你究竟要撒謊到什麼時候?剛剛阿檸去醫院看望過樂樂,說樂樂恢複的很好,過幾天就能回來了。”
“我再重複一遍,給阿檸道歉!”
喬梵音忽然笑了。
笑得咳出鮮血,笑得眼淚大顆大顆滑落。
“喬梵音,你做戲做的可真全啊,連血包都準備好了。”厲宴臣嫌棄地看著喬梵音吐出的鮮血,不耐煩地轉動了一下手腕,“我再問最後一遍,道不道歉!”
喬梵音直直地盯著他,眼底隻剩麻木與死寂:
“不。”
“既然她不願意道歉,那我們就還回去。”
說完,厲宴臣攥住溫檸的手,以近乎十倍的力氣朝喬梵音的臉頰打去!
她的身體猛然向後傾倒,腦袋重重磕在石階上,整個人從幾十米的台階滾落下去。
尖銳的疼痛從四肢百骸炸開,即使即將消散之際,她恍惚想起多年前,厲宴臣小心翼翼背著她走雨路,怕她弄濕鞋襪。
......
喬梵音在大雨中昏迷了整整五個小時,沒有人管她,就連想扶她的管家,也被厲宴臣嗬斥。
待她醒來後,心已經徹底死了。
溫檸把樂樂的骨灰盒裝滿狗糧,當作寵物狗的狗盆。
軒軒把她的臥室改造玩具房,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喬梵音一句話也沒說,給自己買了口棺材,放在厲家門口。
厲宴臣冷笑:“你又想耍什麼把戲?”
她平靜地看著他,眼神無悲無喜。
不知為何,厲宴臣心裏忽然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慌張。
她的眼神太平靜了,像是一灘死水。
這些天,喬梵音大哭過大鬧過,何曾像現在這麼平靜?
喬梵音在沒人的時候,提前服下假死佛丹,
現在平靜地躺進棺材裏,閉上雙眼。
厲宴臣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你的周圍都是保鏢,難道還能在我眼前死了不成?”
喬梵音沒有說話。
厲宴臣有些不爽,喬梵音向來對他有求必應,何時這麼冷淡過。
他皺緊眉頭,語氣染上一絲威脅:“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手裏,趕緊從棺材裏起來!丟人現眼!”
可回答他的,還是一片死寂。
厲宴臣徹底怒了,“喬梵音,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數三個數,三,二......”
這時,保鏢發現不對勁,伸手探了探喬梵音的鼻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厲,厲哥!喬小姐好像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