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住進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
隔絕了外麵的一切喧囂,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林謙的電話和信息我一個沒看,直接拉黑。
緊接著,婆婆的語音條也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無非是那些陳詞濫調。
這種戲碼,十年裏上演了無數次。
每一次都是我歇斯底裏,他冷靜指責,婆婆在一旁煽風點火,最後以我的妥協和道歉告終。
所有人都說我嫁了個好男人。
林謙,英俊多金,溫柔體貼,孝順父母,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所有女性都“太好了”,像一台永不停歇的中央空調,溫暖著全世界,唯獨凍結了我。
他好到可以把給我買的限量款圍巾,隨手送給淋了雨哭哭啼啼的女同事,轉頭對我說:“一條圍巾而已,別那麼物質。”
他好到可以在我發著高燒燒到意識模糊時,先繞遠路去幫他剛失戀的學妹修電腦,然後才來接我,理由是:“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多可憐,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說的多了,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真的有問題,是不是我真的太小氣、太不大度了。
直到蘇晚的出現。
她是林謙親自給女兒諾諾找的家庭教師,名牌大學,清純可人,眼神裏總是帶著三分無辜七分崇拜。
從她來的第一天起,我們家的冰箱裏就多了一種她愛喝的進口酸奶。
林謙會記得她胃不好,特意讓阿姨天天熬養胃粥。他會親自開車送她回家,理由是“女孩子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那些本該屬於我的特殊對待,被他慷慨地分給了另一個人。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發生在今天晚餐後。
我的芒果過敏突然發作,呼吸困難,臉上起了大片的紅疹。我顫抖著手,指著桌上唯一一杯水,想讓林謙遞給我服藥。
他正要伸手,旁邊的蘇晚忽然輕輕“哎呀”了一聲,捂著嘴說:“林謙哥,我好像被魚刺卡到了,喉嚨好難受。”
林謙的動作瞬間停住,他看都沒看我一眼,端起那杯水,溫柔地遞到蘇晚麵前:“快,喝點水順一順,小心點。”
婆婆在一旁更是指桑罵槐:“就是有的人嬌氣,動不動就過敏,我看就是想博取關注!哪有我們晚晚這樣懂事省心。”
蘇晚接過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裏藏著的得意,然後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女兒諾諾跑過來,抱著我的腿,害怕得快哭了:“媽媽,你臉好紅,你是不是要死了?”
我再也忍不住,推開所有人,衝進了房間。身後,是林謙不耐煩的指責:“沈月!你又在發什麼瘋?晚晚隻是卡了根魚刺!”
我打開手機,訂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這個城市,這座房子,這個男人,我一秒鐘都不想再多待。
第二天一早,我退了房直奔機場。剛在候機廳坐下沒多久,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我接起,電話那頭傳來婆婆尖利到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哭喊聲。
“沈月!你這個喪門星!林謙為了去機場追你,在路上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搶救!”
我心裏猛地一咯噔,但十年的經驗讓我瞬間冷靜下來。
“哪個醫院?”
婆婆報了個地址,語氣裏滿是怨毒,“你最好立刻滾過來!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扒了你的皮!”
我掛了電話,還沒等我做出反應,那個陌生號碼又發來一條短信,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林謙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頭上纏著紗布,似乎昏迷不醒。而蘇晚正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緊接著,蘇晚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哽咽又無辜:
“沈月姐,你快回來吧......林謙哥他......他傷得很重,嘴裏一直在叫你的名字......醫生說他求生欲不強,你再不來,我怕他真的就......嗚嗚嗚......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出現就好了,你別生林謙哥的氣了,好不好?”
她字字句句都在“勸和”,實際上卻是在宣示主權——你看,他出事時,是我陪在他身邊。
又是這招,苦肉計,隻是這次的劇本更精良了,連女主角都配齊了。
我盯著那張照片,忽然笑了。林謙頭上纏的紗布,還是昨天我給他買的那個牌子,因為他說透氣性好。
我關掉手機,靠在椅背上,等待登機。
不,我不會再上當了。
飛機起飛的轟鳴聲響起,我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輪廓,心裏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快意。
林謙,蘇晚,還有你那個好媽媽,再見了。
這場演了十年的獨角戲,我累了。
觀眾,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