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清醒的時候,沈瑾年就在我旁邊。
我身上還穿著婚紗。
沈瑾年身上還穿著西服。
隻是我的頭紗丟了,他胸前別著的鮮花也不見了。
我看著他熟悉的眉眼,忽然覺得很難過。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四年,我已經將他視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醫生護士得知我醒過來的消息,趕過來為我檢查身體,為我輸營養液。
我皺了皺眉頭。
沈瑾年連忙將我攬進懷中,嗬斥他們手下的動作輕一點。
我聞著沈瑾年懷中迷迭香的香味。
這個曾經令我沉迷的香味。
以前隻要我躺在沈瑾年懷中,這個香味就將我籠罩住,我會覺得格外的輕鬆和安全。
可這一次......
我想起在蘇晚的病房,我聞見蘇晚身上清淺的迷迭香的香味。
我突然覺得一陣惡心。
我連忙捂住嘴,胸口有些反胃,忍不住伏在床邊幹嘔。
沈瑾年連忙疏散醫生護士,擔憂的看著我:“明鳶,你怎麼了?”
我拽住沈瑾年的手,哭著問他:“沈瑾年,我能不能不做手術,我能不能不捐?我......”
我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沈瑾年打斷我的話,他輕柔的摸了摸我的臉。
冰冷的手指碰到我的臉頰,激起我皮膚上的疙瘩。
他的眼眸深邃,卻透露出一絲寒意。
過了很久,他搖搖頭:“不能。”
“明鳶,你要聽話。”
不顧身上繁瑣的婚紗,我奪門而出——卻被他眼疾手快的拽回來。
被沈瑾年摁在手術台上時,我眼淚已經糊滿整張臉。
我哭得狼狽,涕淚齊流。
我告訴他:“沈瑾年,我早就知道我懷孕了。”
沈瑾年愣了,他嘴唇微微顫抖著。
我又繼續告訴他:“沈瑾年,我對麻醉藥過敏。”
我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沈瑾年淡漠的目光。
一瞬間。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追在沈瑾年身後四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我沒法拒絕。
我看著他不容拒絕的目光,絕望的笑了笑。
沈瑾年有些不忍,他將一個冰冷的吻印在我額頭:“明鳶,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他沒看到我疼得發白的臉,也沒看到雙腿間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婚紗。
他的目光始終在蘇晚身上。
看著手術室裏晃眼的燈光,我的眼神漸漸散開。
我太自信了。
總以為我愛他,就能排除千萬的困難。
係統說得對,攻略者就應該專心做任務,不應該奢求攻略對象會愛上自己。
當冰冷的儀器伸進我的身體時,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因為麻醉過敏,我沒有打麻藥,徹骨的疼痛很快蔓延至全身,我偏過頭,看向一旁穿著無菌服的沈瑾年。
淚水浸透了我的眼睛。
可我卻依舊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擔憂。
他守在蘇晚身旁,握住蘇晚的手,哪怕蘇晚昏迷著,他卻不願意離開蘇晚身旁。
他像一個固執的守護神。
我想起四年前,係統告訴我有關沈瑾年的結局。
他會因為蘇晚,終生殘疾,生不如死。
可我不願意讓沈瑾年變成劇情裏那樣偏執的人,也不願意他失去所有的精神氣。
所以在係統沉睡的這些年。
我陪著沈瑾年,甚至為了他,喝下毒酒。
哪怕僥幸撿回一條命,我的身體也不如以前那樣健康。
可如今我終於知道。
原來沈瑾年沒愛過我。
他甚至不知道,我身體虛弱。
手術結束後。
我的臉白得嚇人,鮮血和汗水將身下的病床打濕。
沈瑾年說:“盡量保住這個孩子。”
他握著我的手,溫柔的對我說:“明鳶,不要怪我。”
“也不要太難過,如果保不住,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他的目光追隨著蘇晚。
我疼得說不出話。
係統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我沉睡了這些年,你怎麼過得那麼淒慘。”
它的話,在我蒼白的臉上打了一個旋。
最後著急的給我打開痛感屏蔽。
我這才緩過來。
我跟係統說:“我錯了,你以前說的,是對的。”
係統沉默了許久。
在我以為係統又沉睡過去的時候。
係統無奈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那......要結束攻略嗎?”
記憶中的沈瑾年漸漸浮現在腦海裏。
可每次回憶,總能想起他為了蘇晚做的事情。
我笑容慘淡。
微微點了點頭:“我成全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