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
人人都知,那玉簫閣的樂伎清歡被一個外地來的野男人贖了身。
據說初來此地時,男人得罪了這兒一群無賴,本該被狠狠揍上一頓,結果第二天那群無賴斷胳膊斷腿,光著身子齊齊被倒吊在城門口。
那男人長了一臉凶樣,左眼下有一條傷疤貫穿半邊臉,背著一把刀,殺氣肆意,往那一擱看著就像來討債的凶神。
玉簫閣的媽媽陪著笑,手已經抖成了糠篩,接過男人手裏的銀票,轉身就把清歡給送到人跟前。
這清歡姑娘全然不畏,手裏拿著琵琶笑盈盈地走到男人麵前,然後將琵琶扔到男人懷裏,自個兒環著胸走在了前頭,沒走幾步,回身看著依舊站在原地的男人道:
“傻愣著作甚,走啊。”
清歡走得幹脆,全然沒有跟了一個惡人的後怕,走的時候誰都沒看上一眼,還順帶把那贖他的男人當成下人使。
玉簫閣說得好聽點是樂坊,姑娘們彈彈琴唱唱曲的,同時還要順帶陪客人睡個覺,除了名頭上好聽點,比那些窯子裏的姑娘也好不到哪兒去。
所有人都說清歡是她娘跟外麵男人生下來的野種。
順帶她對那音律一竅不通,學了幾年琵琶,彈出的聲音依舊如魔音貫耳。
長相也不是討人喜歡的模樣,寡淡得很。
清歡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沒什麼本事,也就是命硬,脾氣也不甚好,平日裏接客若相安無事也能供人玩樂,若是那些客人提出些無理的要求,清歡也不是吃素的。
接客的第一年,生生打斷了一個秀才的腿,接客的第二年,砸掉了李屠夫的門牙,接客的第三年,將王員外的小兒子咬得身上滿是帶血的牙印。
清歡是個刺兒頭,偏生人凶悍,還不怕死,凶名在外,後來也沒人敢招惹她,便也安安穩穩待了有許多年。
如今這母夜叉終於走了,還嫁給了一個凶煞神,照玉簫閣那些樂伎們說啊,這日子指不定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