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祺最終被我趕走了,陸繹已經平安出來,她找不到理由再留下。
拜托護士幫忙照看陸繹,我開車回家去拿東西。
高級病房什麼都齊全,就是得拿衣服和床單。那人挑剔得很,醒了肯定不願意貼身接觸醫院的床。還有枕頭,非得是他睡慣的才可以,不然就會失眠。
我曾經惡作劇偷換過他的枕頭,外觀完全一樣,就低了兩毫米他都感覺得出來,真是鬼才!
家裏關著燈,滿室靜寂,隻有客廳的落地窗處,透過薄紗窗簾漏進些許燈光,打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塵不染。
看來我不在家,陸繹也過得很好,一樣的整潔舒適。
大概隻要有人給他收拾房子就成,至於是家政阿姨還是老婆,並無差別。
倒是那窗簾,他怎麼還沒換?
陸繹不喜歡紫色,當時買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就想等著他親口說,最起碼也能讓他有些參與感,而不是寡淡地隻有我一個人為這新家付出滿腔熱情。
可最終他也沒說,隻是不耐煩地擺擺手,“隨便。”看我不高興,又加了句:“照你喜歡的來吧,我無所謂。”
不是“你喜歡的我都可以”而是“我無所謂”,連敷衍都如此直白。
後來我明白了,他是真的無所謂。連我這個老婆都無關緊要,何況那兩片窗簾。
客臥的門輕響,有人踩著拖鞋出來,按亮了餐廳的燈。
我嚇了一跳,“媽,您怎麼來了?”
婆婆穿著一身樸素的棉布睡衣,頭發整齊目光炯炯,十分不像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老太太,恍然還是大學裏那個嚴厲端莊的教授。
“陸繹請我們來吃飯,然後說去接你,結果把我們餓到半夜,怎麼還隻有你一個人回來了?他呢?手機也打不通。”
我一愣,隨即笑開。接我?哪有帶著女秘書去接老婆的!陸繹真是學壞了,連他媽都忽悠。
“陸繹路上出了點小事故,現在在醫院,我回來拿了東西就過去照顧他。”
婆婆聲音立刻高了八度,顧及到睡著的公公,又強壓下去。
“他怎麼了?嚴重嗎?快,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我這就去穿衣服。”
我連忙拉住她,“媽,陸繹沒事,做了個小手術還睡著,您現在去了也說不上話,再把爸吵醒了,他一著急犯心臟病怎麼辦?別折騰了,明早上我來接您二老去看他。”
婆婆歎了口氣,“真是的,多大人了一天天不讓人省心!還有你,陸繹說你要跟他離婚?”
我喉頭發苦,卻隻能乖乖點頭。
“你這是鬧什麼?忘了你當年為了嫁給他費了多大的勁,做了多少事,還……”
婆婆戛然而止,眼中滿是不讚同,夾雜著難以察覺的憐憫。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曾真正忘記那些事。
婆婆是,陸繹是,我自己也是,平日裏不過是一起裝傻來粉飾太平。
“是啊,我背叛閨蜜當了小三,給陸繹下藥哄他上床……用孩子逼他結婚,還差點鬧到您跟爸執教的學院害你們丟臉……”
現在想起來,也真不是人幹的事,這不,就遭報應了。老小三就要被新小三挖牆腳了。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何洛是個好孩子……跟陸繹沒緣分罷了。”
我重重閉上眼,何洛,何洛……
這兩個字,簡直就是我婚姻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