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我當眾摔碎了兒子營養師的藥瓶。
我那成為全國遊泳冠軍的兒子,就被丈夫推進了零下170度的超低溫冷療艙。
隔著布滿冰霜的強化玻璃,丈夫周衡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婷,這是你讓她難堪的代價。”
“沒有安博士,哪來的全國冠軍?你們母子,必須跪在她麵前道歉!”
“不然,我會立刻啟動‘閃凍’模式。”
艙體內,我兒子周嶼的身上已經凝結了一層白霜,嘴唇因寒冷而發紫。
我痛不欲生地嘶吼:
“你瘋了!那是工業級設備,會凍死他的!他的成績和安琳沒有半點關係,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給小嶼用禁藥,她差點毀了兒子!”
可周衡無動於衷,反而舉起了手中的控製器:
“還敢嘴硬。你要麼道歉,要麼就親眼看著你的寶貝兒子......被活活凍成一尊冰雕。”
我痛哭著道歉,承諾帶著兒子永遠消失,終於換來了進入冷療室的許可。
可當我衝進去後——
刺骨的寒氣正瘋狂地從艙體縫隙中溢出,艙門被死死鎖住!
......
超低溫冷療艙係統發出的低沉嗡鳴聲,讓我不寒而栗。
我抄起一旁的消防錘砸向玻璃,那堅固的艙門卻紋絲不動。
兒子全身劇烈地顫抖,隔著玻璃,他用凍僵的手指敲擊著:
“媽,快走。”
他整張臉青紫變形,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可怕的凍傷。
我瘋了一樣拍打著艙門,試圖輸入緊急解鎖的密碼。
可屏幕上卻顯示著“權限被鎖定”。
“兒子......”
眼淚早已決堤,我把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這樣能給他傳遞一絲溫暖。
疼痛在他體內炸開,他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裏,牙齒不住地打顫:
“媽你快起來,不要這樣!”
他在艙內流著淚,絕望地搖頭:
“這個模式......被遠程鎖定了,就算你打開門,我也......出不去了。”
“媽,對不起,我不能為您盡孝了。你和爸千萬別為我難過,這或許......就是我的命......”
“還有安博士,你告訴她,我不怪她了。”
直到此刻,兒子都不知道他的父親才是罪魁禍首。
而他最信賴的安博士,差一點就要讓他因服用禁藥而身敗名裂。
否則,我也不會當眾摔碎安琳的藥瓶。
我失魂落魄地給周衡撥通了視頻電話:
“周衡,你快停下設備,兒子快不行了!”
周衡不屑地“嘖”了一聲:
“蘇婷,你演夠了沒?什麼不行了,那隻是常規的肌肉恢複理療,傷不到小嶼的!”
“你有功夫騙人,還不趕緊把小嶼的奧運集訓隊入選通知書送到發布會來,安博士的首席專家評定就等這個了!”
安琳突然擠入鏡頭,滿臉淚痕:
“蘇小姐,你別因為和我的私人恩怨,耽誤了小嶼的前程。”
“現在奧組委的官員都在等小嶼,您再鬧下去,豈不是毀了孩子嗎?”
周衡對我的厭惡便更深了幾分:
“看看安博士的格局,再看看你,還不趕緊滾過來!”
兒子突然在我眼前的玻璃後猛烈抽搐,我急紅了眼。
“周衡,我沒有騙你,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剛想翻轉鏡頭。
周衡就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兒子突然咳出一口血沫,一根連接在他身上的心率監測貼片,因皮膚凍結而脫落。
我又把電話撥了回去:
“周衡求求你!我沒有騙你,兒子真的不行了,你快把權限解開!”
那頭他異常冷漠,甚至是鄙夷:
“好,那你去按下控製台右側的紅色緊急排氣按鈕。”
我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猛地衝過去按下了那個按鈕。
按下的瞬間——
整個設備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所有的指示燈都變成了血紅色,溫度顯示屏的數字開始瘋狂下跌!
-190℃!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是用於生物樣本研究的閃凍模式!
“小嶼!”
兒子艱難地朝我伸出手,我看著他僵硬的身體轟然倒下,摔在冰冷的艙底。
怎麼會這樣?
那不是緊急排氣鈕嗎?
急救人員終於趕到。
醫生看到艙內兒子猙獰的狀態後,臉色瞬間煞白:
“這是......超低溫休克!細胞已發生不可逆的晶體化損傷,隻有周氏集團生物部研發的‘複蘇劑’才有希望,那是唯一的希望!”
我死死攥住了醫生的袖子,指甲嵌入了肉裏:
“我來想辦法!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兒子的命!”
我頂著滿身的凍傷闖入了周衡的辦公室。
“周衡,‘複蘇劑’呢?你快拿出來,兒子就在ICU裏搶救!”
周衡抬頭,看到我血紅的雙眼一愣: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我剛要說話,他眼底的心疼轉瞬即逝:
“嗬,蘇婷,你演戲真夠下血本的,把自己弄成這樣,以為我會心疼嗎?”
“省省吧,安博士剛才親眼看到兒子已經在電視台接受專訪了!”
“收起你拙劣的謊言!”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衡:
“你在說什麼?”
周衡冷笑一聲,欣賞著我痛苦的表情:
“沒詞了?我看你還想怎麼演?是不是要說兒子快死了,還是說兒子哭著喊爸爸?”
他的語氣充滿了戲謔: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
“那又如何呢?”
他輕飄飄地說出這五個字,臉上寫滿了譏諷和嘲笑:
“一個連常規冷療都受不了的廢物。”
“死了也就死了吧,他不配做我周家的孩子。”
世界仿佛天旋地轉,我踉蹌地砸在牆上,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滿腦子都是醫院裏兒子痛苦的模樣:
“媽媽,我好冷......你別走好不好?”
“爸爸呢?他又出差了嗎?我......我好想他,你告訴他......我拿到全國冠軍了,我沒給他丟臉......”
“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眼爸爸......”
我顫抖著咬住下唇強忍眼淚,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兒子的癡問。
在兒子心裏,周衡是英雄。
可要我怎麼告訴他,他的父親和他的營養師勾搭在一起,要親手害了他的命?
我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嘶啞著嗓子泣不成聲:
“周衡,那是你的親兒子。”
“是早產時醫生說可能養不活,你抱著他在保溫箱外守了三天三夜都不肯合眼,連護士都說你傻的親兒子!”
“是你第一次聽他叫爸爸,高興得開車撞了樹還傻笑。”
“是他拿到第一個市冠軍,牽著你的手承諾以後要拿全國冠軍為你爭光。”
我早已泣不成聲。
“小嶼已經不行了,求求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周衡一下怔在了原地。
他怎麼會忘呢?
不過是因為我太針對安琳,他下意識地想要保護她罷了。
“你......”
他話音剛落,安琳晃著手機推門而入,滿臉都是笑意:
“周總您看,小嶼在電視台和主持人談笑風生呢......”
看到我的模樣,安琳驚訝地捂住了嘴:
“蘇小姐,你為了演戲也太拚了!這不是讓周總為難嗎?”
“更何況,小嶼好好的,你別拖他後腿了。”
她的手機裏,是我兒子上周錄製的備播采訪。
周衡臉上帶著被戲耍的憤怒:
“蘇婷!”
“你居然敢騙我!你果然心思歹毒,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要詛咒!”
手機砰地砸在我的額頭上,溫熱的血液流下。
可我隻是冷冷地看向周衡,突然笑了起來。
那視頻,是我上周滿懷期待發給他的。
“老公,小嶼的采訪,他很想你,你有空記得看看。”
可原來,他甚至都沒有點開過。
周衡攬著安琳的腰,厭惡地後退了一步:
“來人,把這個瘋子給我丟出去,以後不許再踏入這棟樓一步!”
我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想起兒子躺在病床的模樣,被保安架著拖了出去。
手機鈴聲猝然響起:
“是蘇女士嗎?周嶼不行了!”
我腦子嗡地一聲炸了。
周衡還未遠去的腳步一頓,他譏諷地歪了歪頭:
“你還真不死心,連醫生都能收買啊。”
我猛地撞開了保安,衝回了醫院。
兒子躺在病床上,嘴裏還在呢喃喊著“爸爸......”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小嶼,別睡,媽媽還在這,你不會有事的,你相信媽媽!”
我跪著乞求老醫生:
“求求您!求您救我兒子!他還那麼小,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老醫生也很無奈:
“蘇女士,該做的都做了。唯一能用的隻有周氏的‘複蘇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聯係了周氏集團......那邊說‘複蘇劑’是周總為他未婚妻開發的抗衰老美容產品的核心原料。”
“周總說了,他絕不外借。”
美容產品?
我仿佛聽不懂這句話,老醫生指向窗外大屏幕上循環播放的廣告。
“喏,那位就是周總的未婚妻,聽說兩個人馬上要結婚了。”
我茫然地抬頭,與安琳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對視。
原來兒子的命,竟然還比不上安琳的臉?
兒子顫抖著拉住我的手:
“媽,算了......”
他探頭看向我身後,在沒有看到周衡的身影後,眼神無比落寞。
我胸口傳來鑽心的疼。
“媽媽,你告訴爸爸我入選集訓隊沒有......”
“他答應過我,入選了就帶我去看海的......”
“咳咳......是不是我上次和他吵架,惹爸爸生氣了?爸爸,對不起,小嶼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媽媽......你別哭啊。”
他伸出手替我擦去眼淚,可我始終無法抬頭釋懷。
那一次吵架,就是因為我摔了安琳的藥。
全國大賽前一天,那女人竟然想讓兒子服用新型興奮劑。
我氣瘋了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藥瓶砸了。
周衡趕來,不問緣由地對我動了手。
是兒子,將我護在身後,第一次反抗了周衡。
賽後,兒子一直想找機會解釋,可周衡的電話永遠占線。
甚至連慶功宴都沒有露麵。
我哭著搖頭,說著善意的謊言:
“爸爸知道的,爸爸隻是太忙了,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小嶼!你別走,媽媽不能沒有你,你再等等,爸爸馬上就來了!”
突然,小嶼凝視著走廊盡頭:
“爸爸......”
我順著他的話抬眸看去。
周衡與安琳出現在醫院盡頭。
兩人十指緊扣,安琳手裏拿著一張孕檢單,嬌羞地錘了周衡胸口一下。
周衡反包住她的手,無比自然地吻上了安琳的唇。
“啊——”
兒子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抽泣聲,眼神裏滿是被背叛的憤怒。
任憑我再快地速度遮擋。
他看到了他至死都在掛念的父親,在小心翼翼嗬護著另一個女人!
憤怒加速了他身體的崩潰。
我驚恐地站起身,卻眼睜睜看著心電監護儀,在發出幾聲刺耳警報後,拉出了一條讓我無比絕望的直線!
“不!”
我在巨大的悲痛中,活活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