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真的重生後,她迫切想要見到段聿川。
陳聞安一臉防備:
“段哥已經答應和你離婚,協議書都簽好了,你找他幹什麼?”
?
什麼東西簽好字了?
離婚協議書?
林盛夏不可置信,還沒從重生的喜悅中緩過來,又從天而降一盆冰水潑在她身上,刺骨的寒意澆滅剛沸騰的血液。
她想起來了。
前世這個時候她被林婉珠哄騙,給段聿川下了藥,親手把她送到自己老公床上。
林盛夏天真的以為隻要兩個人睡了,就可以借機逼迫段聿川跟她離婚。
雖然下藥的伎倆被識破,沒有成功,但是出乎所料,他居然同意了離婚。
林盛夏沉浸在終於可以擺脫他的喜悅中,全然沒有看到他痛楚遍布的雙眸。
或許說,她看見了,隻是她不在乎。
她等這天太久了,離婚冷靜期沒過,她就迫不及待回了林家。
那時林盛夏怎麼也沒想到,民政局申請離婚那天,成了她上輩子活著的時候跟段聿川的最後一麵......
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原本以為重生回來可以贖罪,誰曾想,她居然重生在簽完離婚協議書之後。
這是什麼天崩地裂開局啊!
老天爺,你敢不敢讓我早重生兩分鐘呢?
......
但事已成定局。
林盛夏心裏憋屈,又無可奈何。
能活就不錯了,還能真讓她挑上早晚了?
她眼神飄忽,落在桌子上,兩份離婚協議書正明晃晃擺在上麵。
屬於段聿川的那份沒來得及收起來。
既然兩份都在這。
那......
林盛夏想著,剛要站起身,陳聞安猛地躥上來拿走其中一份。
他瞪著她,眼神警惕,把懷裏的協議書護得死死的。
“你要幹什麼?林盛夏,你要撕就撕你那份,段哥這份你想都別想!”
被看透心思的林盛夏:“......”
陳聞安一臉果真如此,他就知道,林盛夏不可能不作妖。
他挺為段聿川不值。
兩個人認識十多年,這些年裏,他看著段聿川一步步走到高處。
從人人可欺的段家私生子,到賭場擂台傷痕累累的打手,再到鉑深地下產業的負責人,最後成為聲震寰宇的段氏集團段總......
一步又一步,把自己逼到絕境,又絕處逢生。
段聿川聰明,做事果斷,生意場上從不會心慈手軟。
隱藏身份來到杭市後,杭市上流圈子裏關於他的傳聞也疊出不窮。
女人的攀附,男人的詆毀。
林盛夏不在乎他外麵有沒有其他女人,卻將詆毀他的話盡數接收,並深信不疑。
陳聞安毫不留情地坦言:“林盛夏,你放過段哥吧,讓這段失敗的婚姻就這麼結束不好嗎?你不喜歡他,他現在也願意放過你,這難道不是你們最好的結局......”
“不放,不好,我喜歡他。”
林盛夏打斷他,為自己辯駁。
陳聞安嗤笑出聲,拿腔拿調重複她的話:“不放?不好?喜歡他?”
“林盛夏,你撒謊都不會心虛的嗎?鬧了那麼久,把他折騰的半死不就是為了離婚嗎?現在字都簽了,人馬上都走二裏地了,你說你又愛上了?鬧呢!”
“我......”
林盛夏頭一次被他懟的啞口無言。
他說的沒錯。
陳聞安幾乎見證了他們這段婚姻裏的種種失敗。
為了維持這段婚姻,段聿川次次服軟,退讓。
可她步步緊逼,得寸進尺。
林盛夏仗著他愛她,所以有恃無恐地傷害他。
陳聞安歎了口氣。
從前他是希望過兩個人能好好相處的,畢竟段聿川對她執念太深,無法割舍。
但現在......
“你放過他吧,算我求你的了。”
“不可能!”
林盛夏沒有猶豫,依舊堅持:“陳聞安,你帶我去見段聿川。”
言語解釋太蒼白,況且陳聞安並不是她要解釋的對象,說再多都是無用功。
陳聞安不假思索:“你沒睡醒吧?要不我再喊句瘋女人,你繼續睡?”
林盛夏下意識要回懟他,兀得頓住。
因為討厭段聿川,連帶著對陳聞安也沒好臉色,說了太多難聽的話。
林盛夏心中升起絲絲歉意,沒有扭扭捏捏,誠懇道歉:“我欠你聲道歉,對不起。”
“不過我還是要去找段聿川,要不你告訴我他在哪,我自己去?”
陳聞安被她那仨字嚇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你,你被鬼上身了?”
正經不過三秒。
林盛夏頗有些無語,拿起手機搗鼓一番。
“把我送到段聿川那後,你去趟市醫院吧!五樓眼科,李醫生,我幫你約好了。”
“你才眼神有問題!不對,誰答應送你了?”
林盛夏淡淡哦了聲,“你不送?那我給段聿川打電話讓他回來好了。”
陳聞安按住她的手機,禮貌微笑:“沒錯,就是我答應你的。”
林盛夏計謀得逞,也回了個禮貌微笑。
落在陳聞安眼裏,哪有禮貌,全是挑釁!
沒辦法,誰讓他心疼兄弟。
要是真讓她打電話,公司到北灣半小時路程,段聿川能五分鐘出現在別墅門口。
林盛夏起身的刹那,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響起。
陳聞安循聲音瞥了一眼,看清來電顯示。
是林盛夏那個道貌岸然的養兄。
他移開視線,語氣聽不出情緒:“不然你先接個電話?”
林盛夏沒預料到這個電話,她麵色有點不太好,想到前世種種,胸口一陣無法言語的沉悶,壓得她喘不上氣。
她直接摁滅手機,朝陳聞安道:
“不是什麼重要的電話,走吧,我還挺著急的。”
***
段氏分公司,頂樓辦公室。
段聿川一身深灰色手工定製西裝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剪裁得當的西服勾勒出他挺括的身形。
眉眼鋒利,鼻骨高挺,他薄唇緊繃,彰顯出男人此刻的煩躁。
目光落在文件上,實際一點也沒看進去。
陳聞安拿著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離開後,他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到現在。
天知道他有多克製,才定坐在這,狠心不回北灣。
段聿川怕見到林盛夏,他好不容易下的決定又功虧一簣。
但陳聞安去的是有點太久了。
他去找陳聞安總不能也算犯賤吧?
沒錯,擔心自己的好兄弟,天經地義!
找到了合適的借口,段聿川嘴角勾起極淡的一抹笑,他迅速合上沒看幾頁的文件,按下內線吩咐秘書備車,利落起身。
步伐很快,腳下生風。
段聿川心裏清楚,他就算回了北灣,一樣看不到林盛夏的好臉色。
......也不一定。
他願意放手,她心情應該是極好的。說不定兩個人可以和諧一次,坐下吃個飯。
這也足夠了。
段聿川推開辦公室大門,剛邁出一步,麵前一陣風,接著他懷中驟然撞進一個女人。
他感受著懷中溫軟的身軀,大腦宕機,遲緩地眨了眨眼睛。
盛夏?
她怎麼會......
他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任由林盛夏抱著,思緒混亂。
在來的車上,林盛夏其實在心裏預演了許多遍,見到他應該說什麼,怎麼合理解釋她反悔了,不想離婚了......
可真當見到段聿川的那一刻,她鼻腔一酸,心裏積壓的情緒頃刻間爆發,隻想不管不顧地衝進他懷裏。
前世飄蕩在段聿川身邊的那些日子裏,她無數次想擁抱這個可憐的男人,卻不得法。
現在,她終於做到了......
林盛夏的頭埋在段聿川胸口,耳畔,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聲。
她閉上眼睛,眼淚落在段聿川的西服上,將深灰色的西服暈染成一片墨色痕跡。
段聿川。
段聿川。
段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