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後山，藥老頭的小墳包靜靜地立在那裏。

紀無終抱著糯米，緩步走了過來。

藥老頭也走了二十多年了，但他的墳頭卻沒有雜草橫生的亂象。

事實也確實如此，過去的二十多年，紀無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裏坐坐。

拔掉周圍的雜草，或者是拂去墓碑上的塵土。

他將糯米放在地上，讓它自己一邊玩。

自己則是隨意的在墓碑旁邊坐下，背靠在碑上沉思起來。

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狼狽的從天上掉下來，所幸被小蓮和藥老頭抬回了醫館裏救治，並且在醫館裏呆了下來。

這一呆，就是三十年。

“老頭子，我準備走了。”

他輕聲開口，像是在與老友閑聊般。

“醫館我交托給三哥的兒子了，那小子叫......叫什麼來著。”

“無所謂了，總之他人不壞，醫術也學得差不多了。”

“小蓮那丫頭，當初走的時候哭得稀裏嘩啦的，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他從懷裏摸出一個被洗的有些褪色，卻依舊保存得很完好的香囊，上麵歪歪扭扭的蓮花圖案依舊清晰。

“當年你總說我懶，沒個正形。不過這二十年下來，醫館也沒倒閉，還給你把墳頭料理的幹幹淨淨，還算有點長進吧？”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盡是這二十年來雞毛蒜皮的小事。

“以前看過一部電影，裏麵有句台詞說。”

“當你無法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

紀無終輕撫著墓碑，眼神悠遠。

“我這人記性不好，怕哪天就被這些人和事忘了。所以得多念叨念叨，把它們刻在心裏。”

他就這樣對著墓碑，說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當陽光穿破晨霧時，墓碑旁已經空無一人。

紀無終抱著糯米，小村子已經被他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他回頭看了一眼小村子，心中淡然，仿佛隻是即將出一趟遠門而已。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裏默念了一聲。

“係統，打開麵板。”

【宿主：紀無終】

力量：10

速度：10

防禦：10

法力：1

精元：？

這些年來，係統給予的屬性點都準時準點的送達。

隻是不知道觸發了什麼，他的加點似乎觸發了上限，將屬性點點到10以後就再也不能加點了。

現在能加點的就隻剩下法力，可是沒有功法的搭配，加了也是白搭。

紀無終撇了撇嘴，又關閉了係統麵板，光這麼看著也沒有頭緒。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辨方向。

越走越神，山路也崎嶇了起來。

不知翻過了幾座山，趟過了幾條溪流。

紀無終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發現眼前的景致有些熟悉。

“咦？我怎麼記得我好像來過這裏？”

他撓了撓頭，努力回憶著。

這片林子，這幾塊石頭，似乎前不久才見過。

“糯米，你怎麼看？”

“喵嗚！”

肩膀上的小貓也看了一眼周圍，點點頭，給予了紀無終肯定的回答。

“嘖，看來是迷路了。”

他有些無奈，調換了個方向繼續前進。

沒走多久，他隱約聽到前方傳來了人聲，還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音。

“嗯？有人！”

紀無終精神一振。

“剛好，可以過去問問路！”

他加快了腳步，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轉過一道被茂密的灌木遮掩的彎口，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

然而，等紀無終看清楚眼前的狀況時，頓時有些傻眼了。

那是一片不算開闊的林間空地，此刻卻被鮮血染成了修羅場。

“殺殺殺！”

“幹死他們，一個不留！”

數十個漢子正在捉對廝殺，刀光劍影間血肉橫飛。

戰況顯然已經接近了尾聲。

紀無終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想趁著還沒被人發現趕緊溜走。

開玩笑，他隻是想問個路，可不想被摻和進去。

然後，他還沒來得及轉身，那邊的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勝利的一方約莫二三十個人，個個身材魁梧，怎麼看都像是一夥山賊。

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山賊發現了他。

“大當家的！那裏有個人！”

所有山賊的目光“唰”的一下，齊齊注視到了站在路口邊，還抱著隻貓的紀無終身上。

“居然還有幫手？兄弟們，拿下他！”

話音落下，周圍的山賊呼啦啦全部圍了上來，將紀無終團團困住。

那個被稱為大當家的漢子，更是一馬當先。

他提著一把大刀，惡狠狠地衝向紀無終的麵門，口中大喝：“吃俺一刀！”

與此同時，一個身材婀娜的曼妙女子，也提著一把柳葉彎刀高高躍起，手中的彎刀直取紀無終的脖頸。

兩人的配合也算是默契，若是尋常人遇上這種包夾，恐怕就要血濺當場。

紀無終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甚至還有閑心安撫了一下糯米。

眼中大當家的刀鋒就要劈到他的頭頂上，他隻是隨意地抬起手，像是要趕走一隻煩人的蒼蠅般。

“啪！”

一聲悶響在空中響起。

緊跟著，那大當家用比來時更快地速度，整個人橫飛出去。

他撞斷路旁一顆碗口粗的小樹以後，就翻滾著跌進了草叢裏，當場生死不明。

“麵對我的攻擊居然可以做到一聲不吭，是條漢子！”

紀無終心裏暗自欽佩。

半空中，那柳葉彎刀的女子還沒落地，就眼睜睜看著自家大哥從眼前又飛了回去，整個人都僵住了，隻是下落的勢頭卻絲毫不減。

“噗通！”

女子雙腳剛落地，紀無終還沒揮手攻擊，就見她膝蓋一軟，直挺挺的跪在了紀無終麵前。

她雙手高高舉起那把柳葉刀，腦袋也深深地低了下去。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仙人，請仙人饒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那些正準備一擁而上的山賊們全都傻了眼，一個個愣在原地，不知是該跑還是該繼續圍攻。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青色儒衫的男人，他手持磨損眼中的鵝毛扇，眼珠子骨碌一轉，就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新任大當家磕頭！”

說罷他自己率先“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恭迎大當家！大當家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剩下的小弟們如夢初醒，紛紛丟下手裏的武器，爭先恐後跪倒在地，動作整齊劃一，像是演練了無數遍。

“恭迎大當家！”

“大當家神功蓋世！”

二三十人同時喊道，氣勢倒是也頗為壯觀。

紀無終抱著糯米，看著眼前跪到一片的山賊，以及那個高舉著柳葉刀，瑟瑟發抖的女人，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

哦對，差點忘了還有個躺在草裏的大當家。

我隻是想問個路而已，怎麼就成山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