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姑母,是長公主全家拚盡全力擁護當今皇上登基。
沈子衿是為長公主唯一的後人。
皇上曾允諾過長公主好好照顧沈子衿,也同意許沈子衿一個要求。
如今,沈子衿跪在皇上麵前,求他同意自己離開。
“皇上,臣女與太子的婚書為假,太子心中另有他人,還請皇上允許臣女離開。”沈子衿麵色沉痛,心如死灰。
她將所有證據奉上,深深叩拜,“皇上,此事與所有人無關,請皇上不要追責,臣女隻想安靜地離開。”
皇上勃然大怒,心疼地親自扶起沈子衿,“好孩子,朕給你做主!”
“臣女隻想離開。”沈子衿繼續叩首,她心意已決。
皇上最終無奈歎息,允了她的請求。
沈子衿渾渾噩噩離開禦書房,小腹有些隱痛,她下意識去了太醫院求醫,卻意外在回廊處遇到了已經歸來的蕭聿赫和梨月。
蕭聿赫小心翼翼扶著梨月,眉宇間帶著緊張,他溫柔寵溺的目光落在梨月的臉上,一瞬也不願移開。
“哥哥不用這麼緊張,我是懷孕又不是生病。”梨月眉眼彎彎,她認識蕭聿赫的時候年齡不大,那時候起她就一直叫哥哥,後來就再就沒變過。
蕭聿赫勾唇,掩飾不住的欣喜,“孤當然緊張,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得好好照顧。”
沈子衿緊緊攥著手裏的帕子,周身體溫一點點降低,她仿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眼眶酸燙卻流不出眼淚。
原來痛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蕭聿赫扶著梨月轉進院子,身後的沈子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蕭聿赫帶著梨月去了天香宮。
沈子衿的心一沉,天香宮是她在宮裏居住的地方,去年生辰,蕭聿赫親自動手為她修繕了一番。
他從不讓任何人踏足,他說過這個地方隻屬於她。
可如今,他卻親自帶了其他女子進去。
房間內,梨月坐在了沈子衿的榻上,靠著她親手繡的墊子。
蕭聿赫拿出一個錦盒遞給梨月,錦盒內裝著一塊精心雕琢的玉佩, “祝賀孤的小公主懷有身孕。”
“哥哥......謝謝你,我好開心。”梨月潸然欲哭,“我真的能住在這裏嗎? ”
“這是宮裏,還是郡主住的地方......我覺得對不起郡主。 我已經霸占你很多天了,如今還要霸占郡主的院子。 ”梨月用力眨了眨眼睛,擠出兩滴淚。
“說起來,你該回去陪郡主了。”
蕭聿赫心疼,將她抱在懷裏,“傻瓜,今天孤哪裏也不去,就在你身邊。”
“那子衿郡主怎麼辦?明日本是你們成親五年的日子, 你不回去陪她,她會難過的。”
“孤已經安排好了,你無須擔憂。 ”蕭聿赫摸了摸她的發頂,替她戴上玉佩,“你如今才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懷有身孕,孤陪你是理所當然的。 ”
轉角處的沈子衿後退兩步,後背抵在冰冷的牆麵,冷得渾身發顫。
是啊,梨月才是蕭聿赫的明媒正娶簽訂婚書的妻子。
而她,隻是個沒有名分的外室。
猶記得成親後蕭聿赫第一次帶她來天香宮時,為她準備了一根親自雕刻的玉簪,還跟禦廚學了一個月的廚藝,偷偷為她做了吃食。
“娘子,嘗嘗我的手藝,往後你的一日三餐都由我負責。”
“這一輩子,我都會好好愛你,隻愛你。”他替她戴上玉簪,貼在她耳邊發誓,他在她麵前從不自稱孤,盡管禦史曾經彈劾,他也不曾改過。
他對她的寵溺和偏愛就連史書都要記上一筆。
如今,蕭聿赫將對她的愛和寵溺,複刻了一份給梨月。
胸口又悶又疼,蕭聿赫的一輩子太短了。
沈子衿倉皇轉身離去,離開天香宮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暮色四合,她回到了太子府。
屏退了身邊的丫鬟,她獨自去了藏書樓,看著滿屋子她和蕭聿赫的畫像,心頭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每跳一下都會傳來劇烈的疼痛。
她揉了揉眉心,一幅接著一幅地將畫摘下。
他們幼時的第一幅畫是在禦花園讓畫師畫的,她穿著粉色的宮裝,他誇她比天宮的仙娥。
她送他出征時的畫,是他畫的。她一襲白衣站在城樓,抬手與他送別,他的眼角有一滴淚,他說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再也不能回來見她。
他們郊外策馬馳騁的畫像,也是他所畫,他迎著風大聲喊出對她的喜歡,他說她是他一生唯一喜歡的女子。
還有他們大婚時的畫像,入目一片喜慶,他背著她過門,欣喜他終於如願娶了她。
......
他學作畫是為了記錄下他們每一個重要的時刻,待遲暮白頭,與她一同回憶。
曾經美好的記憶此刻刺的沈子衿眼睛泛紅落淚。
她拿過撿到,將畫中的兩人剪開,他們之間所有的回憶,也隨之破碎。
整整一夜,她不停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徹徹底底刪除他們過往的一切甜蜜。
天亮之後,她的雙臂已經麻木,蕭聿赫卻沒有回來。
而今日,便是他們成親五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