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腦子裏嗡嗡的。
她看不見葉承遠的表情。
但聽著他的聲音,她知道,他現在一定恨透了自己。
她雙手死死抓住床單,點了點頭。
“好。”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葉承遠突然提高了聲音。
“進來直接給她打安定吧。”
江離的手腳,突然被人強行綁在了床上。
葉承遠那句,“為了防止你逃跑”還沒說出口。
江離忽地瘋了般掙紮起來。
“我聽話,我吃藥,求你們了,不要把我關進去。”
葉承遠按著她的肩膀。
“江離!你發什麼瘋呢!你別在這給我裝瘋賣傻!”
可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呆滯。
“快點給她打安定!”
看著逐漸安靜下來的江離,葉承遠臉色變得有些慘白。
一旁的周心悅快速開了口。
“她右眼要是沒有新的眼角膜移植,早晚會失明,你三天後的手術做不做都無所謂,但你看她現在這樣子,不送回精神病院怎麼能行?”
葉承遠轉過身,沒有理她。
周心悅一把拽住了他。
她踮起腳,趴在他耳邊。
“葉承遠,你要是個男人,就得對三年前做的事兒負責。”
葉承遠愣在原地。
那年火災後,他將江離送進了公社的養豬場。
分別後的那晚,他喝得伶仃大嘴,跟著周心悅回了家。
他低下頭隱去了自己的情緒。
“手術後,我會跟她離婚的。”
周心悅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指尖掐的逐漸發白。
江離醒來時,周圍一片死寂。
她嘗試著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被綁在了床上。
那些在精神病院的不堪回憶,瞬間將她吞沒。
她想叫人,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別掙紮了,我讓護士去休息了。”
周心悅解開綁住她的繩子,然後坐在了她身旁。
“你知道葉承遠他哥死後,埋在哪了嗎?”
江離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大哥因公犧牲,被安葬在了公墓。”
“因公犧牲?你在說什麼胡話?”
“他和自己的弟媳婦在火海裏糾纏不清,作風不正,怎麼可能被葬在公墓?”
江離半張著嘴,不敢相信。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那封情書的內容我們整個醫院傳了個遍,承遠因為你還差點丟了工作,你可真是個掃把星!”
她臉上逐漸失去血色。
“還有,你知道大家都怎麼說承遠嗎?說他是個被精神病抄家,被哥哥綠了的窩囊廢!”
她發瘋似的搖頭,“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可周心悅卻湊到她耳邊。
“江離,葉家兩兄弟能有今天這個下場,全都是因為你!”
“你就是個喪門星!”
江離呆坐著,她覺得自己的全身開始發爛發臭。
她跪下,死死拉住周心悅,拚命磕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江離!”
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你放開周醫生!”
“你放開她!江離!”
然後,她後背一痛,被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到底要傷害多少人才肯罷休!你是要我身邊的人全死在你手裏嗎!”
理智漸漸回籠。
她這才發現,說話的人是葉承遠。
“對不起,我不知道剛剛...”
“夠了!不是你每次傷害完別人,說一句對不起就能被原諒的!不是你每次裝瘋賣傻,都能騙過所有人!”
隨後,葉承遠聲音變的溫柔了些。
“你沒事吧?”
江離以為是在問自己,剛準備開口,周心悅卻出了聲。
“我胳膊好像脫臼了,手背也被抓爛了。”
葉承遠歎了口氣,仔細檢查著她的傷口。
“你幹嘛來這找她?”
周心悅聲音逐漸哽咽。
“我看她被綁著很可憐,就解開了繩子,誰知道她衝過來就攻擊我,嘴裏還不停大喊著你哥的名字。”
江離拚命搖頭。
“我沒有...”
“她喊了!她還說為什麼沒跟你哥一起死在那場火海裏!”
葉承遠低下頭,臉色晦暗不明。
下一秒,在一旁縮成一團的江離,被他扯著頭發提了起來。
“一個瘋子,有什麼好可憐的?”
“對待瘋子就要像對待畜生一樣。”
他看著江離,就像看著一件垃圾。
“也對,都這麼多年了,也沒帶你回過當年火災的地方,你可能是有點想念那場大火,想念我哥了吧?”
“那我帶你過去好好找找回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