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紮著向前衝去,就在濃煙要將她吞噬時,冰冷的水劈頭蓋臉地澆下。
她抹幹淨臉上的水,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葉承遠懷裏。
周圍沒有火,也沒有葉大哥。
隻有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的葉承遠。
恍惚間。
她好像看到葉承遠額角流下的汗珠。
看到他眼底的驚恐。
看到他那一閃而過,似乎有些難堪的關心。
“我記起來了,大哥說我的日記裏有...”
下一秒,葉承遠猛地推開了她。
“還敢提日記?我哥死前念叨著你的日記就罷了,你憑什麼還敢提!”
江離低下頭,不再說話。
她隻是想問問,那本日記是否被警察找到了。
她記得在暈倒前,將日記塞進了衣櫃後鬆動的磚裏。
她想告訴葉承遠,卻被他拖著重新跪在了地上。
“看來你的瘋病還沒治好,明天我就去精神病院重新給你辦入院手續。”
江離死死抓住他。
她忘了,如今自己是個人嫌狗厭的瘋子。
瘋子的話,誰會相信?
她將精神病院開的“冬眠靈”拿出來,一把塞進嘴中咽了下去。
“我吃藥了,求你別送我回去。”
葉承遠眉頭微微動了下,轉身點了根煙。
“在這跪三天三夜,好好跟我哥賠個罪。”
房門反鎖的聲音傳過來時,江離才慢慢抬起頭。
她看著靈位,重重磕了三個頭。
然後撿起地上的情書和手術同意書,打開窗戶翻了出去。
“你好,預約火化得要死亡證明。”
江離愣了下。
“我來的急,忘拿了。”
工作人員看著她慘白的臉,腫得發亮的額頭,瘦得像枯葉的身子,歎了口氣。
還是拿出了登記冊。
“預約哪天?”
她頓了頓,猶豫了很久。
“七天後。”
“要骨灰盒嗎?墓地呢?”
“都不需要。”
她聲音有些發飄。
“燒完倒進垃圾堆就行。”
在垃圾堆裏被救起的人。
死了,當然該回到那個地方。
“逝者姓名呢?”
她喉頭一哽。
“江離。”
“江水的江,離別的離。”
從火化場出來走了一整夜,她才終於到了城南市二院。
拿著診斷報告走出診室時,眼淚嘩地砸在了紙麵上。
——左眼細菌感染導致失明,右眼惡化病變。
她回想起自己住在豬圈的日子,應該是那時侯感染的。
她靠著牆滑坐了下去。
連一對眼角膜都保護不好,她還真是個廢物。
怪不得父母把她當垃圾。
怪不得人人叫她精神病。
剛準備站起身,突然瞥見葉承遠黑著臉朝她走了過來。
慌亂中,她將自己的診斷報告揉成一團,扔在身後。
葉承遠冷笑了下,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拎了起來。
就像她在豬圈拎起那些滿身糞水的豬一樣。
然後他踩住了那團紙。
“要不是我今天來這開會,都不知道你這麼能耐了?還能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既然在家裏待不住,那就滾回你的養豬場吧。”
江離隻覺得脖子被勒得快要窒息。
她抬起手,輕輕碰了下葉承遠的衣袖。
下一秒,葉承遠便甩開了她。
然後嫌惡的拍了拍衣袖。
她局促地看著。
內心祈禱了一遍遍,希望他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東西。
可下一秒,他就撿起了那團紙,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