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鑰匙被收走,我被關在一間堆滿雜物的儲藏室。
深夜,醫院死寂。
我對著空白的文檔,一字未動。
手機驟然亮起,ICU護士長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蘇主任!1床的病人情況突然惡化!”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衝。
“什麼症狀?”
“血壓驟降,心率飆升,咳血性泡沫痰!我們懷疑是......急性左心衰竭!”
我邊跑邊下達指令:“立刻靜脈推注西地蘭,上無創呼吸機,準備氣管插管!”
“蘇主任,可是......林副主任下了命令,說您已經被停職,不能再插手任何醫療事務......”
電話那頭的聲音漸弱。
當我渾身是汗地衝到ICU門口時,兩名保安像牆一樣攔住了我。
林浩宇正抱臂站在門內,隔著玻璃,對我露出一個輕蔑又殘忍的笑容。
“蘇晚晴,你還想幹什麼?”
他慢悠悠地晃到門口,聲音裏滿是羞辱。
“你已經被停職了,現在踏進這裏一步,都算非法行醫。出了事,你擔得起嗎?”
“林浩宇!裏麵是我的病人!你們的處置方案是錯的!”
透過玻璃,我能清楚地看到裏麵的醫生正在手忙腳亂地給病人使用利尿劑。
“讓開!你們這樣會害死他的!”
林浩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蘇大主任,現在誰才是醫生?一個被停職的罪人,有什麼資格在這指手畫腳?”
“保安,把這個閑雜人等給我轟出去!”
我徒勞地拍打著玻璃門。
“停下!快停下利尿劑!先穩定心率!給他用胺碘酮!”
我聲嘶力竭地喊,但厚重的隔音玻璃將我的聲音完全阻隔。
監護儀上的數字,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病床上的老人劇烈地喘息,臉色由青轉紫,口鼻中湧出大量的粉紅色泡沫。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
我的聲音嘶啞,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
突然,監護儀上所有的曲線,瞬間變成了一條毫無起伏的直線。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ICU。
搶救失敗。
我順著玻璃門滑坐在地上。
ICU的門開了。
裏麵搶救的醫生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緊接著,病人的家屬哭喊著衝了出來。
林浩宇立刻迎了上去,不等家屬開口,就搶先指著我,滿臉痛心疾首。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都怪她!是她一意孤行,非要用那個不成熟的技術,才留下了這麼大的後遺症!”
他顛倒黑白,聲音裏充滿了煽動性。
“剛才病人病危,她就在門外,卻冷眼旁觀,見死不救!就因為我爸停了她的職,她就拿病人的命來賭氣報複!”
悲痛欲絕的家屬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
病人的兒子嘶吼著衝過來,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讓整個走廊都安靜了下來。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耳朵裏嗡嗡作響。
那個男人的妻子也撲了上來,抓著我的衣領,瘋了一樣地捶打我。
“殺人凶手!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還我公公的命來!”
“殺人凶手......”
“殺人凶手......”
我沒有感覺到疼,隻感覺到一種刺骨的寒冷,從心臟蔓延到全身。
我是醫生,我的病人,死在了我的麵前。
而我,卻被當成了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