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京城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大皇子府和二皇子府的迎親隊伍,竟然在主街上,狹路相逢。
季洲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喜慶的紅衣,卻掩不住他眼中的陰鷙。
他攔住了我們的隊伍,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季謹言的轎子。
“二弟,真是巧啊。”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聽說你那未過門的王妃,前幾日失蹤了。怎麼,今日這麼大的陣仗,莫不是找到了?”
他的話裏,充滿了嘲諷和試探。
我坐在轎子裏,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季謹言的聲音,從轎外傳來,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有勞皇兄掛心,我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命定之人。”
“是嗎?”季洲冷笑一聲,催馬上前,竟想伸手去掀轎簾,“本王倒要看看,弟妹是何等絕色,能讓我這瞎子弟弟,如此費心。”
他的動作,充滿了挑釁和侮辱。
我緊張地攥緊了手帕。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轎簾的那一刻,季謹言的馬鞭,“唰”的一聲,精準地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道血痕,瞬間浮現。
“皇兄,”季謹言的語氣冷了三分,“請自重。”
季洲吃痛,收回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死死地盯著轎子,眼神裏的懷疑更濃了。
就在這時,我身邊的丫鬟,按照季謹言事先的吩咐,故意發出了一聲驚呼。
季洲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季謹言抓住時機,淡淡地說道:“皇兄吉時已到,還是快些去迎接你的新娘吧。莫要誤了吉時。”
他巧妙地提醒季洲,白欣欣還在等他。
季洲的臉色變了變,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我的轎子,眼神裏滿是不甘。
最終,他還是冷哼一聲,撥轉馬頭,帶著他的隊伍,先行離去。
一場危機,就此化解。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對季謹言的欽佩,又多了幾分。
洞房花燭夜。
紅燭搖曳,滿室旖旎。
我坐在床邊,心情複雜。
有逃出生天的慶幸,有對未來的期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季謹言推門而入,他已經換下繁複的喜服,隻著一身單薄的紅色裏衣。
他走到我麵前,輕輕摘下了我頭上的鳳冠。
“累了吧?”他問。
我點了點頭。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做出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抬起手,解下了那條平時一直覆在他眼睛上的白綾。
白綾落下,這一次露出的,是一雙清亮深邃的眼眸。
那雙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和空洞。
它清澈如山間清泉,深邃如夜空星辰。
他......他的眼睛,根本沒有瞎!
我震驚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歉意:“抱歉,騙了你。”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拉起我的手,將我帶到床邊坐下,然後,將一切娓娓道來。
原來,他的眼睛,早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已經好了。
那場所謂的意外,不過是他和蘇貴妃為了在險惡的宮中自保,演的一出戲。
一個失寵的、沒有外戚扶持的皇子,如果再表現出過人的才華,隻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死得更快。
隻有成為一個無用的瞎子,才能讓他們放鬆警惕,才能活下來。
他裝瞎,一裝就是六年。
“那你為何......要告訴我?”我問。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他看著我,眼神認真而鄭重,“我不想再對你,有任何隱瞞。”
我的心被他的坦誠,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霜兒,我知道你嫁給我,是為了什麼。今夜,我會幫你,也會幫我自己。”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臉頰不由自主地發起燙來。
我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嗯。”
紅燭燃盡,一室春色。
當我們成功結合的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從他身上湧入我的體內,然後又流轉回他的四肢百骸。
他身上的詛咒,解了。
我心中充滿了感激,不僅僅是因為我們成功了,更是因為,我選對了人。
他待我以誠,敬我,重我。
我們相擁而眠,一夜無話。
然而,天還未亮,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和瘋狂的砸門聲。
“救我!白霜兒,救我!我的臉!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