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子出生六年，老公缺席了他五次生日。

六周歲生日這天，老公依然沒來，卻派人送來了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

兒子捧著蛋糕，興奮的跑到我麵前：

“媽媽你看，爸爸這次沒有忘記我的生日。”

可半個小時後，兒子因為蛋糕裏的花生醬過敏休克。

救護車上，兒子拉著我的手，紅著眼問我：

“媽媽，爸爸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我沒有回答，顫抖著撥通了老公的電話，接通那一刻，老公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不是已經送了蛋糕嗎？還來煩我幹什麼？”

電話掛斷，我看著兒子紅腫的臉蛋和雙眼，終於徹底清醒。

有些愛，永遠等不來。

而有些人，更不值得等待。

1

看著正在急救室搶救的兒子，我心如刀割。

因為兒子對花生過敏，家裏從來沒有一顆花生，每次在外麵吃東西，我也都會再三檢查，確保安全。

最近一個月兒子過敏兩次，都是因為顧家明。

三周前顧家明生日，他喝的爛醉回來，隨手給了兒子一塊花生餅幹作為禮物，

兒子在醫院住了三天。

今天是兒子六歲生日，見到顧家明托人送來的蛋糕，我想要檢查。

可兒子卻驚喜萬分，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萬萬沒想到。

兒子剛吃完一口，整個人就開始渾身腫脹，不一會兒就休克昏迷了。

我這才知道，蛋糕裏麵加滿了花生醬。

看著生死未卜的兒子，我內心滿是自責。

我恨顧家明。

更恨我自己。

為什麼我千叮嚀萬囑咐，甚至有前車之鑒，他卻還是送來一塊含有花生的蛋糕。

為什麼我會覺得癡等七年，就能捂熱這個男人的心。

為什麼，我要愛上顧家明！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顧家明來到醫院，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卻是：

“怎麼又過敏了？”

我沒有回答，隻是問他：

“蛋糕是誰買的？”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抱歉，我忘了。”

我點點頭，對，他隻是忘了兒子的生日。

忘了兒子對花生過敏。

忘了在兒子出生時許下的那句：“我會照顧好你們母子一生一世。”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

顧家明也不再說話，在搶救室門口不停踱步，試圖扮演一個負責任的爸爸。

可下一秒，當獨屬於他的白月光楚檸的鈴聲響起。

男人朝我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接著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不再期待他的回頭。

半個小時後，兒子從搶救室裏推了出來。

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媽媽，爸爸來了嗎？”

我愣了一下，扭過頭，眼眶微紅，輕聲告訴他：

“爸爸來看你了，隻是他工作忙，所以先走了。”

兒子眼神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揚起小臉看向我：

“媽媽，我想給爸爸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已經好了，讓他別擔心我。”

看著兒子滿是期待的眼神，我不忍心拒絕。

“好！”

兒子乖巧地接過手機，熟練地解鎖屏幕解鎖。

突然，他期待的眼神暗淡下來，隻是盯著手機界麵，一動不動。

兒子把手機遞還給我，聲音裏帶著哭腔：

“媽媽，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我趕忙接過手機，這才發現，他看到了我的朋友圈裏楚檸剛剛更新的動態：

【貼心的好爸爸。】

配圖是顧家明給抱著小狗玩具的楚檸兒子敷毛巾。

看著把頭埋在被子下麵的兒子，我終於心如死灰。

他第一次給兒子送蛋糕，就讓兒子進了急救室。

兒子還沒醒，他就去給楚檸的兒子當爸爸。

結婚七年，我和兒子一起等了他六年。

這一晚，我們終於徹底死心了。

這一晚，我訂好了三天後的機票。

目的地，法國。

沒有返程，不需要回頭。

2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和顧家明的婚姻，是他報複楚檸的結果。

那年，和他青梅竹馬的楚檸出國留學，兩人分手。

我將酩酊大醉的顧家明送回酒店，被他拉上了床。

夢醒之後，我陷入了另一個夢。

為了能跟他結婚，我等了他五年。

為了和他有個家，我又拉著孩子等了他六年。

可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愛是等不來的。

第二天一早，我陪兒子吃早飯，顧家明出現了。

他把手中的狗仔玩偶遞給兒子，摸著他的頭說：

“安安，這是給你的禮物，對不起，爸爸昨晚實在太忙了。”

兒子眼神一縮，推開玩偶：

“爸爸，我害怕。”

四歲那年，顧家明第一次帶兒子逛街。

中途卻因為接了楚檸的電話，鬆開了牽著他的手。

年幼的兒子在人群中走散。

等再次找到時，他已經被流浪狗嚇得蹲在路邊瑟瑟發抖。

從那以後，兒子就對小狗有陰影。

沒想到，他竟然帶來一個狗仔玩偶。

顧家明似乎有些疑惑：

“其他小朋友最喜歡小狗玩具......”

猛然間他也想起了這段往事，趕忙把玩偶扔出門外。

接著像是補償般地問道：

“安安，你還有什麼生日願望嗎？爸爸幫你實現。”

兒子抬起頭，眼裏冒出驚喜：

“真的嗎？爸爸，我想去遊樂場，你和媽媽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顧家明一愣，接著大笑出聲：

“好，這麼一個小願望，爸爸一定幫你實現。”

“明天，明天我們就去。”

兒子點點頭，聲音清脆。

“好！”

“拉鉤！”

顧家明無奈地搖了搖頭：

“拉鉤。”

我看著兩人和諧的場景，捏了捏挎包裏，兩天後出發的機票，眼眶微紅。

顧家明，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哪怕隻有兩天。

3.

翌日，我獨自帶兒子做完檢查。

沒見到顧家明，兒子有些失落：

“媽媽，爸爸不是要陪我去遊樂園嗎？怎麼不在家？”

不忍心看到兒子失落的眼神，我拿出手機，給顧家明發了一條消息：

【今天遊樂場，還要去嗎？】

信息發出，和往常一樣，毫無回音。

兒子垂下頭攥緊我的手指，輕聲問：

“爸爸又在開會，是不是？”

接著，他懂事地笑了笑，裝作不在意地說：

“沒事的，爸爸工作忙，我能理解。”

聽著兒子懂事的話，我的心仿佛被一塊大石死死壓住。

疼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正要開口，手機響了一聲。

是顧家明的消息。

【我在遊樂場等你們。】

驚喜瞬間湧上心頭，我迫不及待地把聊天界麵展示給兒子看：

“安安，你看到了嗎？爸爸在遊樂場等我們。”

兒子愣了一下，接著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結婚七年，這是顧家明第一次兌現他給兒子的承諾。

得到顧家明肯定的答複後，兒子一路上都很興奮。

嘰嘰喳喳地跟我說他要玩旋轉木馬，還說要一起去騎多人自行車。

以前他總是看著別人騎，現在爸爸媽媽都在，他也想和別人一樣。

說道這，兒子問我：

“媽媽，如果爸爸玩的開心，他以後是不是會更願意陪我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更加的心疼，默默祈禱顧家明千萬不要爽約。

遊樂場門口，我和兒子等了很久，早已過了約定時間，顧家明卻始終沒有出現。

眼看遊樂場快要關門了，我低頭看向兒子，欲言又止。

兒子像是明白了什麼，懂事地朝我笑笑說：

“媽媽，我們進去吧，爸爸......可能來不了了，你陪我玩吧。”

我愣愣的看著兒子，心口泛酸。

這是第幾次了？

我都記不清了。

扯了扯嘴角，我蹲下身將兒子摟進懷裏。

“安安，媽媽陪你，媽媽永遠陪著你。”

兒子嗯了一聲，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收拾好心情，我牽著兒子的手走進遊樂場。

一進去，兒子就愣在了原地。

“爸爸？”

4

顧家明一身休閑裝坐在長椅上，手裏拎著一個氣球，身旁還有一盒沒吃完的爆米花。

聽到兒子叫他，下意識朝我們看來，瞳孔一縮。

“你們怎麼來了？”

他的話讓我腳步一頓，心底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兒子卻興奮過了頭，興衝衝的抱住男人的大腿。

“爸爸你真的來了，我們一起......”

話沒說完，兒子就被一道身影撞開。

“你走開，這是我的顧爸爸！”

出於母親的本能，我立刻將兒子護在懷裏。

顧家明也下意識站起了身，頓了一下，卻將男孩護在身後。

“樂樂不是故意的，我替他道歉。”

我和兒子都愣住了。

這樣的保護，這樣的在乎，兒子從來都沒擁有過。

我看了看被他護在身後的男孩，艱難開口：

“這就是楚檸的孩子嗎？”

顧家明心虛地看了我一眼，低頭看向孩子，沒有說話。

買票回來的楚檸走到顧家明身旁，溫柔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袋：

“樂樂，又淘氣了！給弟弟道歉。”

“媽媽，我沒錯，你不是說顧爸爸就是我爸爸嗎？顧爸爸說，今天要陪我一整天的。”

說著樂樂趕忙抱緊顧家明的一隻手，宣誓主權。

見到樂樂的動作，兒子趕忙抱住顧家明的另一隻手，大聲反駁：

“我爸爸不是你的顧爸爸，他是我的爸爸，他說今天要陪我的。”

可下一秒，顧家明就猛地抽出了手。

兒子沒站穩，差點摔在地上。

“爸爸？”

兒子愣愣地看著顧家明。

一個營業員恰巧拿著傳單走過來。

“您好，我們這邊有一個免費拍全家福的活動，不過必須是一家人才能拍，您看，你們要不要參加。”

“顧爸爸，我們去拍全家福吧！”

楚檸的孩子拉著男人的手，一臉興奮。

完全沒管站在邊上的兒子。

顧家明抿了抿唇，視線在他和兒子身上來回打轉。

猶豫片刻後，他歎了口氣，鬆開牽著楚檸孩子的手，走到兒子麵前。

迎著兒子期待的眼神，顧家明輕聲開口：

“安安，乖，別來打擾爸爸。”

說完，就看向楚檸：

“走，我們去拍全家福吧”

兒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離去的顧家明，眼中的淚水終於決堤。

他揚起掛著淚水的小臉，努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媽媽，我們走吧。”

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我一直以為有爸爸能更好的保護兒子。

可現在我忽然覺得。

沒有顧家明，或許才是對兒子的保護。

就在我和兒子一路慢悠悠的走回家時，發現顧家明早已在家等候。

5

“餓了吧，快洗手過來吃飯吧。”

“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菜，我們一家人，很久沒一起吃一頓飯了。”

看著顧家明親手擺上桌的飯菜，兒子沉默的臉色逐漸轉晴。

剛要坐下吃飯，就聽到顧家明漫不經心的開口：

“楚檸的新家漏水了，我想讓她和樂樂搬過來住幾天。”

“你和安安收拾一下，搬出去住兩天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和兒子為楚檸母子騰地方？”

顧家明皺眉：

“別說的這麼難聽，就兩天而已。”

“他們剛回國，孤兒寡母的在這邊不容易。”

我笑了笑，隻覺得心寒。

“所以，爸爸，這是交換嗎？”

兒子的聲音很輕，顧家明愣了一下。

“你說什麼？”

兒子搖了搖頭，笑著開口：

“爸爸，你能陪我們吃完這頓飯嗎？”

顧家明定定的看著兒子，伸手想要摸兒子的腦袋。

電話響了。是楚檸的鈴聲。

“家明，樂樂現在不舒服，你能過來帶我們去醫院嗎？”

顧家明臉色一變，起身拿起外套就走。

顧家明打開門的一瞬間，兒子突然大聲喊道：

“爸爸！”

顧家明的邁出的腳頓住，轉頭對上兒子微紅的眼睛，輕聲開口：

“安安，等爸爸回來。”

這次兒子沒有點頭，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離開。

這一晚，顧家明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兒子去了機場。

登機前，我問兒子：

“媽媽這次不回來了，你會不會怪媽媽。”

安安注意到我的猶豫，牽著我的手，抬起頭看著我：

“安安永遠不會怪媽媽，從今以後，我隻要媽媽。”

看到兒子眼中的堅定，我欣慰一笑，給顧家明發去了最後一條消息。

【我們離婚吧，祝你幸福。】

下一秒，我的手機瘋狂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