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後
春雨淅瀝的清晨,阮微儀站在廊下,看著柳嬤嬤領來的三個少年。他們穿著統一的小廝服飾,卻各有風姿——一個眉目如畫,手持書卷;一個英氣逼人,腰佩短劍;最後一個生得唇紅齒白,指尖還帶著琴繭。
“都查清楚了?”阮微儀指尖輕叩欄杆。
柳嬤嬤低聲道:“回王妃,都查清了。李側妃最愛《詩經》,趙側妃好騎射,王側妃癡迷琴藝。這三個孩子都是按她們喜好精挑細選的。”
“很好。”阮微儀從袖中取出三枚香囊,“讓他們貼身帶著,裏麵的香料能讓人…情難自禁。”
三日後,王府後院悄無聲息地多了三個新麵孔。李側妃院中來了個叫文竹的侍墨,趙側妃那兒添了個叫青鋒的陪練,王側妃房中則多了個名喚琴心的隨侍。
阮微儀坐在窗前,看著春雨打濕的梅枝,聽著春桃的彙報。
“文竹今早給李側妃念了《關雎》,李側妃賞了他一塊玉佩。”
“青鋒陪趙側妃練箭,手把手教的。”
“琴心給王側妃彈了半宿曲子…”
阮微儀輕笑,抬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這兩月來她幾乎每日都和沈瑜晚上雲雨,她目光掃過沈瑜修長的手指,忽然想起昨夜這雙手是如何在她身上點燃火焰…算算日子,也該有好消息了。
果然,半月後的清晨,阮微儀在梳妝時突然幹嘔起來。候在一旁的沈瑜立刻遞上早就備好的梅子,手指微微發抖。
“緊張什麼?”阮微儀斜睨他一眼,“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
沈瑜耳尖泛紅,低頭不語。
“去請周太醫。”阮微儀收回思緒,淡淡道。
“這…這…”周太醫把脈時,他的胡子激動得直顫,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恭喜王妃!賀喜王妃!這是喜脈啊!”
阮微儀佯裝驚喜,手指卻緊緊攥住了帕子,這步棋終於落定了。
消息傳到前院時,俞舜庭正在練字。筆尖一頓,上好的宣紙上暈開一團刺目的紅。
“再說一遍?”他聲音冷得像冰。
跪在地上的暗衛首領額頭觸地:“周太醫確診,王妃有孕兩月有餘。”
俞舜庭手中的狼毫筆“啪”地折斷,兩個月前,正是他讓暗衛去王妃房中的日子。可那暗衛明明每次都服了“避子散”!
......
暗衛首領退下後,俞舜庭獨自在書房踱步。他手裏拿著一個青瓷藥瓶,是剛剛暗衛首領呈上來的。
“無嗣散”三個朱砂小字在瓶身上依稀可見,他倒出幾粒藥丸在掌心,本該是鮮紅色的藥丸如今卻泛著暗沉的褐色——這是藥性流失的跡象。
“來人!傳暗藥房管事!”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戰戰兢兢地跪在書房冰冷的地磚上,俞舜庭將藥瓶擲在他麵前:“解釋。”
老管事撿起藥瓶仔細查看,突然渾身發抖:“王爺恕罪!這…這批藥存放已逾兩年,老奴三月前檢查時就發現色澤有異,可南疆戰事阻斷貨源,新藥遲遲未到…”
俞舜庭臉色陰沉如水,他精心設計的局,竟被一場千裏之外的戰事攪亂!更可恨的是,藥房竟無人上報此事。
“拖下去,杖斃。”他冷冷道,“暗藥房所有人,各領三十杖。”
待慘叫聲遠去,俞舜庭凝視著手中變質的藥丸,突然狠狠攥緊拳頭。藥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崩塌的完美計劃。
“那個暗衛,處理掉。”他冷冷道,“做得幹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