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本就是想把話說清楚,退掉這門親事。
可李偉東此刻的樣子,仿佛生怕我賴上他。
既然這樣,我也沒必要再給他留什麼臉麵了。
想到這,我冷笑一聲,慢慢抬起頭。
“你說得對,區區五千塊的手表,確實不值一提!我賠!”
李偉東眉毛一挑,張月臉上的笑也僵住了,周圍圍觀的人更是滿臉驚訝,以為我受了刺激,胡言亂語。
我沒理會任何人,目光越過李偉東,落在了張月身上。
“現在,該算算你這位寶貝女友,撞壞我的東西了!你打算怎麼賠!”
李偉東嗤笑一聲,目光落在我腳邊那個樸素的木製琴盒上。
“就這破木頭盒子?”
“陳瑤,我知道退婚對你打擊大,但你別在這胡攪蠻纏,更別想趁機訛錢!”
“你那盒子裏就算裝的是古董,摔壞了,我也賠得起!說個數吧,拿了錢趕緊走,別在這丟人!”
我輕笑一聲。
“賠?你恐怕賠不起!”
李偉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賠不起?”
就連他身後的朋友和張月,也發出了嘲笑聲。
周圍的人紛紛搖頭,覺得我是個被退婚刺激瘋了的女人,已經不正常了,開始說胡話。
“完了完了,這姑娘真瘋了!”
“李家可是咱們這的首富啊!她說李老板賠不起?”
“唉,可憐,被當麵退婚,又賠不起手表,人給逼瘋了,看她那破盒子,能裝什麼好東西?頂天了百十塊錢?在李家眼裏算個啥!”
李偉東滿臉厭惡,冷冷地說。
“陳瑤,你知道我爸的廠子一天掙多少錢嗎?你知道我李偉東在城裏說句話有多大分量嗎?”
“別說你這一個破盒子,就算十個這樣的盒子,我也。。。”
沒等他說完,我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公用電話亭。
我投進一枚硬幣,按照記憶裏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撥了過去。
那是一個沒有記在紙上,隻刻在心裏的號碼。
幾秒鐘後,電話通了。
一個沉穩的男中音傳來。
“哪位?”
我麵無表情,清晰而平靜地報出了一串代號。
“文辦,國禮-0號,‘東方之聲’,在京城火車站受損。”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足足過了三秒,那個沉穩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隻剩下冰冷的嚴肅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什麼!你說什麼?國禮-03號受損了?怎麼回事!你在什麼位置!”
這時,張月還不屑地對我撇了撇嘴。
“不就一個破木頭盒子嗎?你少在這裝腔作勢嚇唬人!”
“還‘東方之聲’!我看是‘東方之聲’的破鑼嗓子吧!”
“有本事,你叫人來啊!”
看著張月這副無知的樣子,我懶得再理她,而是如她所願,對著話筒報出了我的位置。
“京城火車站,出站口,公告欄下麵。”
電話那頭的幹部,聲音已經徹底變成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待在原地,一步都不許動,看好現場,任何人不準靠近那個盒子!”
“安保部門,立刻清空京城火車站出站口,啟動一級應急預案!”
“通知車站派出所最高負責人,通知文化部保衛科,立刻到場!”
緊接著,電話被掛斷了。
可李偉東,依舊不信。
他冷冷地看著我,眼裏全是譏諷。
“陳瑤,你演夠了沒有?”
“為了訛錢,你真是臉都不要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退婚是對的!陳爺爺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撒謊精!”
張月站在李偉東身後,滿臉得意。
“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倒要看看,你這戲還怎麼唱下去!”
“現在,你就是跪下來求我,也晚了!”
圍觀的人,也指指點點,等著看我怎麼收場。
可僅僅過了不到五分鐘,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由遠及近。
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無關人員全部散開!退後!”
伴隨著嚴厲的嗬斥聲,兩名穿著幹部服的中年男人快步擠進人群,身後跟著一隊穿著製服的公安,迅速在周圍拉起了警戒線。
整個出站口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所有圍觀者臉色發白,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剛剛還等著看我笑話的李偉東,瞬間臉色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我,又看向我腳邊那個裂開的琴盒,額角滲出了冷汗。
因為他認出,為首的那個幹部,是市裏文化局的周局長,曾經去他父親廠裏視察過。
張月臉上的笑容也徹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恐懼。
此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天大的禍!
可惜這個時候明白,已經太晚了。
為首的周局長快步走到我麵前,看都沒看李偉東一眼,語氣急切而鄭重。
“是陳瑤同誌嗎?”
我點了點頭。
“周局長,琴。。。可能壞了。”
他沒再說話,而是小心翼翼地在我麵前蹲下,俯身查看那個裂開的琴盒,表情凝重得像是在檢視一件破碎的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