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能和平分手，顧沉舟是不想走起訴。

他們都不是一般人，媒體關注著他們一舉一動。

他們離婚會引起集團管理層，股東和股民們的擔憂，和一些無端的猜測。

比如離婚他是否會分走一部分股份，分走的股份是否會對集團造成影響。

好在，會有庭前調解，如果蘇妄在庭前調解環節同意離婚，對集團的影響不大。

他掛斷電話，想攔車離開。

熟悉的奔馳停在他的麵前，後車窗降下，露出蘇妄精致的麵龐。

“你來晚了，民政局已經關門了。”

蘇妄能來，顧沉舟很高興。

“不如約明天？”

蘇妄笑容淡了幾分：“我來不是要和你離婚，而是接你回老宅，爺爺和我打電話告狀，你拒絕回老宅看他。”

顧沉舟不願意去。

自從老太太離開後，老宅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老宅，不管維修多少次，都難掩腐朽的味道。

四四方方的院子裏有數不清的規矩和束縛。

紅木家具隨著年份久遠，越來越紅，像是氧化的血，透著一層光澤，看著讓人心裏不舒服。

一家子心懷各異，抬眼轉眸都在算計著彼此。

“有什麼一定要回去的事嗎？”

蘇妄聞言，抬眼看向他半晌後，下了車走到他麵前。

她的手指擠 進他的指縫，強製同他十指緊扣：“大師說要給奶奶遷墳，改運。”

顧沉舟蹙眉：“什麼運要遷墳才能改？”

“奶奶已經長眠了，還要折騰她嗎？”

蘇妄握緊顧沉舟的手，不讓他抽離：“我也是這樣想，你和我一起回去勸一勸爺爺。”

顧沉舟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他覺得困倦，就靠在車窗上眯了一會兒。

他夢見第一次跟著蘇妄回老宅時的場景。

老太爺指著蘇妄說：“你在外麵胡鬧就算了，還把一個戲子帶到家裏來，同我們說你要和他結婚？”

他手背拍著手心：“你是要把我的臉丟盡啊！”

顧沉舟彼時年輕，麵色漲紅，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

老太太對老太爺說：“醫生才說了你肝氣旺盛，你還生氣。”

她笑著對顧沉舟招手：“我看這孩子不錯，蘇蘇喜歡就好，門當戶對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彼此算計，夫妻離心？”

之後，老太太經常叫他去老宅說話。

蘇妄為了他和老太爺一起絕食的第三天，老太太哭了一場，對著老太爺又打又罵，罵他折騰沒了兒子又來折騰孫女。

提起二兒子早逝，老太爺紅了眼，答應了蘇妄讓他們結婚。

隻是本來說好要給蘇妄的股份，他收了回去，從此和蘇妄隔了一層。

婚後三年，老太太突然傳出病逝。

他在山裏拍戲，沒能趕回來。

等他回來時，老太太已經下葬了。

他連她最後一麵沒見到，是他此生遺憾。

他從睡夢中驚醒，慌亂地握住身邊的人的手。

蘇妄把他攬進懷裏，輕拍他的後背：“奶奶已經去世兩年了，如果真有靈魂，她一生積德行善，來世也會安樂的。”

顧沉舟在她的安慰中漸漸平靜下心神，隨後脫離了她的懷抱。

她臉上笑意減了幾分，仍舊柔聲對他說：“到了。”

他們剛下車，管家就迎上來，神色擔憂道：“宋先生一天沒吃東西，隻守著小姐，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請您去看看。”

“醫生怎麼說？”

蘇妄一邊問一邊朝著女兒的房間走。

因太過慌亂，細跟踩到碎石子，腳下一個踉蹌。

顧沉舟下意識伸出手，扶住了要倒下的蘇妄。

蘇妄像是才察覺到他在這裏，為難看著他：“沉舟，楚瑜他......”

顧沉舟忍著心中的刺痛，放開了蘇妄，對她說：“沒事，你去吧。”

蘇妄深深看了顧沉舟一眼，快步離開。

他看著她快跑起來的身影，心中又漲又疼。

管家沒有跟隨蘇妄離開，在蘇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後，他對著顧沉舟說：“老太爺請您去書房。”

都來到老宅了，怎麼能不見老太爺呢？

正好，顧沉舟也想問問遷墳的事情。

他跟隨管家走入書房，就聽見老太爺厲聲說：“跪下！”

顧沉舟屈膝，就在膝蓋要接觸到地麵時，突然想起，他已經同蘇妄提起了離婚。

他不用再為蘇妄委曲求全，蘇妄也不會因為他受到打壓。

他的膝蓋再次繃直。

這一舉動激怒了掌控欲極高的老太爺，他毫不留情地給了顧沉舟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重，老太爺收手時，他的臉還在顫抖。

他捂著臉，忍著刺痛看向老太爺，往他那邊走了一步，眼裏的戾氣把老太爺嚇了一跳。

老太爺指著他，瞪著眼：“忤逆不孝的東西，用盡手段想逼走楚瑜，我怎會讓你如願？”

戾氣被疑惑頂替，顧沉舟詢問：“什麼意思？”

老太爺冷笑：“若不是你，蘇蘇怎麼會違抗我，執意送楚瑜出國？”

“現在楚瑜病發，食不下咽，寢不安眠，你滿意了？”

顧沉舟沒想到蘇妄真的要送宋楚瑜出國。

可是為什麼呢？

她那麼在意宋楚瑜。

難道是因為他嗎？

顧沉舟離開書房時否定了這個選項，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會為了他絕食三日的她了。

“贅婿，好久不見。”

顧沉舟聞聲抬眼，看見穿著花襯衫，邁著吊兒郎當步調的男人走到他跟前，探身看他臉上的巴掌印。

“怎麼腫了一塊？爸打的？”

顧沉舟後退一步，打招呼：“小叔，許久不見，您怎麼回來了？”

眼前人是老太爺的小兒子，蘇家躍，老太太死後，就常住國外。

“爸說要給媽遷墳，讓我們回來盡孝。”

蘇家躍嘲諷道：“你說媽當年要是知道，你不能給蘇家添個一男半女，她會不會後悔分給你一份遺產？”

顧沉舟沉聲嗬斥蘇家躍：“小叔，慎言。”

蘇家躍舉起手：“抱歉。”

不過兩秒，他就攬過顧沉舟的肩膀：“不過兩年沒見，你厲害多了，我聽說你以離婚逼走爸選的人？”

顧沉舟拉開蘇家躍的手臂，鄭重說道：“我是真的想離婚。”

蘇家躍看起來並不信：“好好好，你是真的想離婚，蘇妄不想離，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