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族犯罪基因的攜帶者,剛出生便被遺棄在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人都叫我怪物,我差點打碎了一個人的頭骨。
是媽媽,在禁閉室裏找到瑟瑟發抖的我。
她沒有害怕,反而抱著我,一遍遍擦幹淨我手上的血。
“彤彤,你不是怪物。”
是媽媽用愛,把我帶到了人間。
她在天價別墅區當保潔,彎著腰擦地,把膝蓋跪得發紫。
隻為了給我攢一張大學入場券。
可我沒等來錄取通知書。
卻等來了警察的電話,和一具冰冷的屍體。
媽媽的清潔服被撕得破爛,那雙為我縫補衣服的手,指骨盡斷,歪歪扭扭的擺在那。
我平靜地看著她,聽見腦子裏“哢嚓”一聲。
媽媽親手為我上的“人性”的鎖,斷了。
停屍間裏,冷氣開得像不要錢。
那股混雜著消毒水和腐爛的味道,鑽進鼻腔,讓人作嘔。
警察拉開白布的一角。
那是我媽。
又好像不是我媽。
她臉上、脖子上全是青紫的傷痕,嘴唇腫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那雙給我梳過頭、為我縫過衣、牽著我走出深淵的手。
血肉模糊,指甲被盡數拔掉,皮膚紅腫潰爛,扭曲的不成樣子。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我隻是死死地盯著那雙手。
旁邊一個看起來快退休的老警察歎了口氣,把白布蓋了回去。
“小姑娘,節哀。”
“初步判斷是失足墜樓,從江家別墅的頂樓掉下來的。”
江家?
州城首富,江家。
“哦。”我平靜地應了一聲。
老警察見我這麼“懂事”,語氣也隨意了些。
“江家已經給了十萬塊撫恤金,仁至義盡了。”
“你媽就是個保潔,能拿到這筆錢,算走運了。”
“這案子就這麼定了,你簽個字,把人領回去吧。”
他遞過來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裏麵裝著我媽的遺物。
一部老舊的按鍵手機,一串鑰匙,還有幾張零散的票子。
以及,一枚在燈光下閃著冷光的鉑金袖扣。
袖扣做工精致,上麵鏤空雕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城”字。
我媽從不戴首飾。
她說過,江家的別墅大得像迷宮,那位大少爺,叫江城。
是州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我捏緊了那個證物袋,袖扣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抬起頭,對他扯出一個微笑。
“謝謝警察叔叔。”
走出警局,正午的太陽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疼。
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身體裏那頭被我媽用愛意和溫暖鎖了十年的怪物,睜開了眼。
回到那個隻有十幾平米的出租屋。
桌上的兩碗西紅柿雞蛋麵,已經涼透了,坨成了一團。
我端起來,連湯帶麵,一口一口,全部吃了下去。
連同我媽的那一份。
我放下碗,輕聲說。
“媽,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