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篤定,傅溫兩家的聯姻注定失敗。
因為傅懷京有個死去的初戀,他愛她深/入骨髓。
就連暗戀了傅懷京十年的溫思檸也這麼想。
隻是,婚後的第三年,傅懷京好像開始喜歡她了。
他會在起床時纏著她要一個十分鐘的早安吻,會在她做飯時埋在她的頸窩說老婆辛苦了,會在清涼的夏夜和她牽著手外出壓馬路。
像極一對熱戀中的平凡夫妻。
最纏/綿時,他們放縱一夜。
傅懷京會在他們共赴頂峰時與她相擁,在黎明升起時將她吻醒:“思檸,我們要一起看一輩子的日出,永不分開。”
直至第五年的結婚紀念日,溫思檸檢查出肝癌晚期。
淚如雨下後,她轉身卻看到不遠處,本該死去的沈安藝緊抱住傅懷京的腰,哭著問他還要不要她。
如同冰錐在一瞬之間刺穿心臟,溫思檸後知後覺湧起了漫天的寒意。
隨後她屏息,聽到傅懷京嘶啞應了一聲:“當然。”
“哐當。”
溫思檸的玻璃杯砸到了地上,慘白著唇色對上兩人的視線。
沈安藝上前一步:“懷京,這是你現在的妻子吧?怎麼跟蹤你到醫院來了。”
溫思檸親眼看到傅懷京眼中的擔憂變成了冰冷。
她想說沒有,卻被沈安藝搶了先。
“溫小姐,謝謝你替我照顧懷京這麼多年。”
“五年前我摔下懸崖,昏迷大半年才醒來。但渾身多處骨折,心理上也有嚴重的應激障礙......我一直不敢回來,是懷京找到了我,還特意帶我來醫院檢查。”
目光落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心,溫思檸耳邊嗡鳴作響。
手中的癌症確診書更是千斤重,她的聲音沙啞:“懷京,我有話想跟你說。”
傅懷京卻擰眉:“我現在沒空,有什麼事會比安藝的病還急迫?”
渾身血液仿佛被凍成冰塊,讓溫思檸又冷又疼。
她聽見自己輕聲問:“癌症晚期算嗎?”
像是抱著最後的希望,她一瞬不瞬凝著傅懷京,看到男人一時錯愕後,升起的不耐。
“傅懷京!”溫思檸忽的畏懼從他口中聽到拒絕,急忙說:“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給我兩分鐘的時間,兩分鐘就好......”
口吻帶著卑微到塵土的哀求,連溫思檸自己都沒有察覺。
但傅懷京隻是將眉頭皺得更緊,厲聲指責:“一聽到安藝生病,你就無中生有偽造病情?”
“結婚紀念日又如何?”傅懷京的語氣比冰塊還要生硬:“我很早就告訴過你,安藝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霎時,嘲意和狼狽將溫思檸席卷淹沒,她仰頭倒逼回眼眶的滾燙熱意。
是啊,新婚第一夜,傅懷京就告訴她,他們隻是商業聯姻,他早有所愛之人。
她的所有歡喜和羞澀,被他一盆冷水澆滅成黑煙,從此將十年的暗戀深埋心中,一心扮演妻子的角色。
他每次回家,她會提前準備好飯菜,第一個迎上去接過他的大衣西裝,彎腰給他拿出軟底鞋。
他每次應酬,她會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等他,為他留一盞暖黃色的小燈,在他醉酒時泡上醒酒茶。
他經常加班,所以她特意花盡心思學了專業手法,能在他疲憊時為他摁壓額角。
漸漸的,他對她的態度有所緩和,似乎把她當成了真正的伴侶,在情意綿綿時也曾許諾天長地久。
而她,竟也天真愚蠢的誤以為,他真的愛上了她。
可現在,傅懷京真正的愛人回來了......
叫號器忽然喊著沈安藝的名字,喚回溫思檸的思緒。
肝臟處的絞痛蜂擁而至,溫思檸疼得彎了腰拚命咳嗽。
可傅懷京扶著沈安藝,一言不發與她擦肩而過,連餘光都沒有分到她身上半秒。
第五年結婚紀念日當晚,傅懷京一夜未歸。
溫思檸也噩夢壓床,半夜驚醒時,她看到了沈安藝的朋友圈。
是傅懷京的側顏。
配文:【五年前,你說過此生唯我一人。而現在,我們依舊是我們。】
溫思檸盯著圖片很久、很久。
久到晨光熹微刺痛她發紅的眼底,一顆碩大的淚珠砸到屏幕上,恰好落到男人的眸中。
曾幾何時,她似乎也在其中看到專屬她一人的晦澀愛意。
但終歸,隻是大夢一場。
醒了,夢就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