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紮進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我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宋振山看我始終沉默,終於失了耐心。
我在病床上躺了幾天。
宋振山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身體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雖然走動時小腹仍會隱隱作痛,但至少不再是隻能癱在床上。
醫生說我可以適當下床活動一下。
我扶著牆壁,慢慢走出病房。
卻在走廊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宋振山。
他徑直走向了我隔壁的那間病房。
我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隔壁是一間單人特護病房,比我的普通病房要好上許多。
我站在那間病房門口,清晰地看到了裏麵的情景。
蘇秀蘭穿著病號服,半躺在床上。
宋振山正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打開飯盒。
他將飯菜一樣樣擺在蘇秀蘭麵前的小桌板上,低聲說著什麼。
我屏住呼吸,將耳朵貼近門縫。
裏麵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是蘇秀蘭柔弱又帶著點嬌嗔的嗓音:“振山哥,你都在這兒陪了我好幾天了,晚上就睡在那邊的硬沙發上,肯定不舒服吧。”
她伸手指了指角落裏一張看起來就不怎麼舒適的折疊沙發。
“我這裏有護士呢,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一晚吧,別累壞了身體。”
我心裏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我幾乎站立不穩。
好幾天......
晚上都睡在這裏......
原來,他根本沒有離開醫院。
原來,他就住在我隔壁的病房,日夜守護著另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
而我,剛剛為他失去了一個孩子、躺在普通病房裏獨自承受痛苦的妻子,他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我聽見宋振山溫柔地笑了一聲。
“那怎麼行?”
“你現在剛懷上,正是最要緊的時候,吐得那麼厲害,下巴都尖了。”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去碰觸蘇秀蘭的臉頰,但又收了回來。
“我不看著你,怎麼能放心?晚上有點動靜我也能立刻聽到。”
他的語氣那樣理所當然,那樣情深意切。
仿佛守護蘇秀蘭,是他天經地義的責任。
我勾起唇諷刺一笑。
如若不知道真相的人,恐怕會被這幅畫麵感動得涕淚橫流。
以為這是什麼夫妻恩愛的現場。
我靠在門上,掉下一地眼淚。
就在這時,蘇秀蘭似乎察覺到了我,她視線落在我身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像是挑釁一般。
隨後她輕輕靠在宋振山的肩上,聲音微弱:“振山哥,姐姐剛為你打了一個孩子,要不你還是去多陪陪她吧。”
“至於我這,我沒關係的。”
“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了。”
宋振山沒躲開她的靠近,反而伸出手拍在她的肩上,仿佛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般。
“她有什麼好看的?那麼多醫生,肯定沒事的。”
蘇秀蘭淒慘地笑了笑:“有時候我真羨慕姐姐,可以和振山哥你在一起,我受了太多苦,要是有人能像振山哥一樣守護我就好了......”
他們的視線碰撞在一起,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隨即那頭也靠得越來越近......